那个三楼五楼来回跑的孩子,这会儿才算真的长大了。
除了开始跟赵曦微打嘴架这一点。
尉蔚不喜欢下雨。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湿淋淋的天气,这又因为当时骨折太任性,没好好修养,总逞强写板书,现在一到下雨下雪阴天就疼。
尉蔚坐在办公室里揉着右手肘看天,手酸疼酸疼的,新教师一周要写七个详案,根本写不动,而且完全不想写。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不出五声尉蔚就听出是赵曦微。开玩笑!听了多少年,哪声不是听进心坎里?这还听不出来那真是没脸活着了,可以直接收拾收拾去世了。
赶紧左手抓起笔闷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特地等到赵曦微路过自己桌前才开口,挑着右边眉毛流里流气地问“孕妇还穿高跟鞋?”口气中混杂着莫名其妙的情绪,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嘲讽。
赵曦微肚子还看不出来,在尉蔚桌前站住淡淡瞟她一眼“你管我?”,尉蔚有一阵子都不肯好好说话了。
尉蔚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险些憋死自己。‘你有一次不噎我会死么?!’
尉蔚全身的血一下灌进脑子里,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响,什么也听不进去,好像世界都远去了“我哪能管得着你啊?你有家有业,哪像我这孤家寡人的,死了都没人埋!”尉蔚勾着右唇角挑眉斜眼看赵曦微,激动得右边脸颊有点抽搐,表情扭曲得像走火入魔的金毛狮王。紧跟着一拍桌子站起来“不打扰赵老师备课,晚上在床上帮我跟冯老叔问好啊。”自己痛快了就赶紧抬屁股准备滚蛋。
“一定!你放心!”赵曦微气得简直要升天,秒秒钟想抽死尉蔚解恨。
尉蔚喝了口水“走了赵老师,我上课去了。”
“我也下楼。”
‘…0.0…我怎么没料到你有这一招…’
尉蔚手术后身体一直不好,感觉自己简直要成了弱娇,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弱娇体质真的惹人怜。师父不再说她,跟赵曦微关系也缓和许多。她觉得这小三年像是一场梦,自己一直在离赵曦微一步之遥的地方打转。尉蔚想起一句成语觉得很是受用:庸人自扰。若早看清这个,说不定现在已经跟赵曦微双宿双飞了。
尉蔚现在常常看着赵曦微的肚子,有时候还会同大家一起猜测是男孩还是女孩,赵曦微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让尉蔚觉得期待。
之前她住院就没再捎赵曦微上下班了,冯康在赵曦微刚怀孕的时候兴冲冲地说要接送她上下班,可坚持了没几天就不提这茬了。尉蔚一口小白牙咬了又咬还是不忍心看赵曦微怀着孩子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车,放学还得跟一群不知轻重的孩子挤出门抢出租,有时候还挤公交。
“老师,上下班还是我捎你吧。”尉蔚不像以前兴冲冲地跟她说话,只是带着微笑跟待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你怀着孩子天天这么折腾不好。”
赵曦微不想欠人情,下意识想拒绝,刚抽了半口气就被尉蔚抢白“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按月请我吃饭,反正你再有两个月就生了,以后你不想坐了再说呗。”顿了顿又说“你非要给钱也行,按出租车价打个五折给我也行,算咱俩拼车,怎么样?”这段话说的有点急,却刚好把赵曦微想到的理由都堵死了。
“好吧,谢谢你啊,麻烦你了。”
尉蔚心说你这是何必,我又没不死不休地纠缠你。告一句不客气摇头晃脑地叹着气走了。
赵曦微能看到尉蔚眼里的刺痛,眼见着尉蔚无奈的摇头笑笑转身,又心疼她,可孩子在肚子里揣着,不能妄下任何决定,起码也得再看看冯康怎么孩子,要是‘丧偶式育儿’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赵曦微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去做产检,冯康托人看了孩子性别,是个女孩,冯康开车回来的路上面沉似水,明显不如去的时候高兴。赵曦微根本懒得理他。
果不其然,冯康妈妈一听就不干了,直鼓动冯康让赵曦微做掉,冯康也想要男孩,袖手旁观他妈妈对赵曦微旁敲侧击。
赵曦微不想跟她讲理,冯康妈妈就是完全听不进去人说话的不讲理老太太,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五好公民,为防止婆媳关系进一步恶化,赵曦微对她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观点不予评价,同时对冯康在一边装聋作哑严重谴责。
“曦微啊,我觉得还是个男孩好,养女孩就是养个赔钱货,到时候要嫁人了咱什么也落不下,再说我们老冯家还得传宗接代不是。哎呀,我今天出去碰到老王家儿媳妇了,抱着她儿子,那大胖小子,又白又胖的,可招人喜欢了。”见赵曦微这么多日子不为所动有点着急,脸上笑模样也没了,两手往胸前一端小碎步走过来“曦微啊,妈这么些日子跟你说的你往心里去没啊?”
赵曦微见她这样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瞥一眼依旧在旁边装模作样喂鱼的冯康心中冷笑,放下手里的杂志“妈您想说什么您直说。”
“曦微啊,妈知道你善良,可是养孩子可不是开玩笑啊,现在养孩子多费钱啊?咱要养俩,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