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汶靖约她的时候,温什言刚吹完头发。
手机屏幕亮起,那个久未跳动的名字让她恍惚了一瞬。
苏汶靖,初中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人好,特好,但初二去了英国,算的话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了,但她俩联系不断,前几个月还微信来着。
“回香港了?”温什言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带着些许陌生质感的女声,慵懒中透着活泼:“昨天刚到。温什言,你不给我发照片,你猜我在哪儿看见你了?”
温什言挑眉:“哪儿?”
“我表妹的手机里,港高的论坛。”苏汶靖笑出声,“那照片我待会转你,下面几百条回复都在问这个冷美人是谁,你还是老样子,走到哪儿都惹眼。”
温什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沉的暮色:“什么时候见?”
“就今晚。”苏汶靖语气兴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ozone,听说view是全港最绝的,你必须来,别扫姐的兴,我都五年没见你了。”
温什言沉默了几秒,她本打算今晚继续练琴,手腕的酸痛还在隐隐作祟,可心底某处已经在蠢蠢欲动。
“好。”她说。
“打扮漂亮点。”苏汶靖补充道,“我要看看我们温大小姐现在有多迷人。”
挂了电话,温什言在衣帽间里站了许久,手指掠过一排排衣裙,最终停在一件粉色长裙上,那是去年生日时姝景买的,某个高定品牌的春夏系列,吊带设计,面料上织着细碎的亮片,在灯光下会闪眼睛,她一次都没穿过。
裙子合身,深v领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胸型,收腰设计将她的腰线掐得极细,长裙及踝,她搭了一双银色细跟高跟鞋,将长发散下,用电卷棒做了几个松散的波浪,镜中的女人,少女间的气息看见几丝妩媚,眼角眉梢都染着某种破釜沉舟的美,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ozone位于九龙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电梯急速上升时,温什言能感觉到耳膜的轻微压迫,门开的瞬间,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低沉的电子音乐并不喧闹,舒缓,惬心,空间里弥漫着雪茄、高级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铺展开来。
“温什言!”
她循声望去,靠窗的卡座里,一个穿着黑色吊带短裙的女孩站起身来,朝她挥手。
苏汶靖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黑发,妆容精致,眼线上挑,红唇饱满。
五年过去,她身上的稚气已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早熟且带着侵略性的美。
这是五年不见的她,亦是在英国自由五年的她。
她们拥抱时,温什言闻到她身上的鼠尾草与海盐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还是这么漂亮。”苏汶靖松开她,上下打量,“不,是更漂亮了。”
温什言笑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侍者适时出现,递上酒单。
“你喝什么?”苏汶靖问,“这儿的长岛冰茶据说是全港最正的。”
“我不太能喝。”温什言实话实说,目光却在酒单上逡巡,“不过,温什言从来不扫你的兴。”
她最终点了一杯名字很美的鸡尾酒,“午夜飞行”,基酒是金酒,加了紫罗兰利口酒和柠檬汁,盛在郁金香形的杯子里,呈现出朦胧的淡紫色。
苏汶靖要了威士忌加冰。
两人碰杯时,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说说吧。”苏汶靖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搭着椅背,姿态慵懒得像只猫,“这五年,你都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温什言抿了口酒,液体冰凉,入喉后却烧起一团温热的火:“学习,受伤,休学,复学。”她总结得简短,“没什么惊天动地的。”
“那个男人呢?”苏汶靖单刀直入。
温什言抬眼看她。
“别装傻。”苏汶靖笑,“你刚才走进来时,整个人都在发光,但眼神里……”她顿了顿,“有种孤注一掷的东西,这种眼神我见过,我堂姐决定和她那个有妇之夫私奔时,就是这种眼神。”
温什言晃了晃酒杯,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有这么明显?”
“对我而言,明显。”苏汶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初一到现在,七年了。”
时间缓慢,却在有意义存在时,飞速流逝。
温什言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一艘观光游轮缓缓驶过。
“是他。”她终承认,“杜柏司。”
“上次手机里说过的那人?”苏汶靖挑眉,“睡到了?”
温什言摇头,又点头,最后自己也笑了。
“睡到了,但还差点意思。”
“差什么?”苏汶靖不解,“睡都睡了,还能差什么?”
温什言望向窗外。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繁华的港市之间,她和杜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