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堆战利品中,松本笑得嘴都合不拢,红光满面,兴奋自语:“我的小心肝儿呀~~今天开始,咱一天换一套,一星期不重样儿!”
“你回来了。”四个字,犹如幽灵的低语,回荡在客厅角落。
松本浑身一僵,寒毛根根倒竖,颤悠悠的回眸望向发声源,夜一神情空洞,毫无人气,像是死尸一样倚在沙发上。松本绷直的神经,一点点缓和,随之拽起一个鞋盒砸了过去,骂道:“半夜不睡觉,装什么鬼!你要吓死老娘啊!”
“你自己都是鬼了,还怕什么……”夜一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有气无力,又放得很轻很缓,叫人听着浑身不舒服,阴森森的。
“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个正牌死神,有证件可以出示的!”松本狠狠白了夜一一眼,方才当真被吓了个胆寒,直到现在心跳还不规律。沉默半晌,夜一没回话,松本也不再理会她,转而取了一套刚买的套装回房里换上。这一下楼来,松本风情万种的扭着腰,将客厅当作T台,走了两三圈,摆了N个自认为性感的POSS。然而,唯一的看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松本意兴阑珊,极不耐烦的走到夜一跟前,踹了一脚,斥道:“我这么卖力,你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
夜一像是从一场冗长的噩梦中醒来,轻飘飘的抬眼望了眼怒目而视的松本,又垂头,念道:“很漂亮。”
“…………………………”松本嘴角一抽,丝毫没有一点受到赞扬的快意感觉。随之,松本长叹一声,灰头土脸的坐到夜一身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售后服务我给你做全了!说吧,您老人家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夜一轻言念了三个字,径直忽略松本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堪的神情,恍然道:“有酒吗?陪我喝一点吧。”
“你叫我怎么相信‘没什么’啊?”松本欲哭无泪,默默在心中为那夭折的美好换衣时光告别,随即起身从冰柜里取了瓶酒,又拿了杯子满上,将将递到夜一手里,她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松本眼白一番,喊道:“这酒有五十多度啊,你慢点行不?想躺着回去啊?”
“那正好。”夜一神情空空,好像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感知似地,那双暗淡的金瞳飘飘荡荡落在放于一旁的酒瓶上,夜一抬手取来,在松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末了,夜一小麦色的脸庞历时就酡红一片,转而望向还在发呆的松本,问:“还有吗?”
“姑奶奶,咱们别喝了,劳烦您抽出一点时间,先告诉小的我,您究竟怎么了?”松本觉得内心被震撼了,夜一的酒量自己很清楚,这满满一瓶儿她花个三、四个小时喝完,都够她醉一晚上了!更何况,她一口干了………松本汗颜的同时,心里也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初时本以为夜一又是因为夜轩的事儿难过了,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房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松本一边琢磨,一边等着夜一回话。这胃口算是吊足了……心许过了有五分钟左右,夜一忽然一阵咳嗽,然后跌跌撞撞的冲进洗手间,吐得稀里哗啦!松本忙不迭的跟着进去,顿时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池子里没见什么呕吐物,就是酒,看来这家伙连东西都没吃,空腹就喝了。松本直皱眉头,终于收敛了玩笑之色,沉声问:“到底怎么了?”
“呵……”夜一狼狈不已,随意抹了抹嘴,自嘲的轻笑。这一声罢了,因为剧烈呕吐而涨红的眼睛,落下两行清泪,那一瞬的神态,可谓流溢凄楚哀绝……夜一摇摇晃晃的拽紧松本的臂膀,支撑着身体,惶然问:“你说……我活着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亲眼见着自己的妹妹惨死于至亲之人的手中,你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这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松本静静为夜一擦去眼泪,予以慰籍。无奈这就跟个无底洞似地,刚弄干净,上面又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松本心里跟着难受,却又忍不住生出火气,骂道:“即便你痛恨你的父母吧,可你说这些话,有没有想过碎蜂的感受?她难道就……”
“她的感受?”夜一嗤笑一声打断松本的言论,疯癫的又哭又笑,一甩手腕便将水池旁的洗漱用品摔了一地!哭笑声随之止住,夜一蓦地瞪大眼睛,面色狰狞,歇斯底里的喊:“她在乎吗?!”
松本已经冒到头顶的怒火因这一句话将至冰点,整个人懵然一滞,喃喃念:“碎蜂……不在乎?你们怎么……”
“分手了!”夜一犹如发泄一般,怒声喊罢,旋即那张青筋毕现的脸庞随着嘴里呜咽的啜泣声,一点点恢复常态,再到……痛不欲生。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夜一站立不稳,只能拽紧松本僵凝的身躯,然后惶然的,用一种迷惘而无助的声音,轻轻说:“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是不是……很开心啊?”
松本掩映在灯光下的脸庞一遍遍闪过惊愕与痛惜,这一切太突然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啊,为何……自己离开一下午的功夫,就成了这样?然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时间,松本连连呼出几口气,将夜一扶着回到自己房里,让她好好躺下,只道:“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说,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