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山河动荡,咸宁公主在长沙逗留已久,不可能一直停留下去。
张贺似乎感觉到了风雨来临的预兆,他抬头看向咸宁公主,犹豫地问道:“陛下所命之事,可完成了?”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已经做好准备,不久就能完成。”忽然,她灵光一闪,凝眉道,“难道这次粮价上涨与山越反叛真有关系?”
窦途被她一说,也皱起眉头,惊疑不定:“谁人有这么大手笔?能挑动山越反叛,又能使粮价上涨……难不成是冲印刷术来的?”
越想越有可能,三人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张贺,他是奉命来长沙国辅助咸宁公主完成任务的,如今整个南方乱相已生,他没有事先察觉,如今还可能陷入棋局,他心里更加不安。
“钟楼案、打压沈家、粮价上涨、挑动山越……让南方乱起来,这个人是想造反?”咸宁公主猜不透,她算来算去,虽然陈朝乱世迹象显现,朝廷局势糜烂,可是谁都知道现在造反根本不可能成。
说着话,余度从门口进来,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对咸宁公主作了一揖,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绢帛递给咸宁公主,凑近道:“主公,陛下催主公速战速决,尽快回宫。”
咸宁公主从余度手里接过绢帛,看了一眼,窦途把烛火拿来,她就势烧掉。神色不复来时轻松,变得凝重。她道:“阿父病重,大将军日益骄横。这是第二次催我回宫了。”
两天前,她接到了白衣令传来的消息,说是天子病倒,催咸宁公主赶紧脱手这边的事回宫去。咸宁公主答复一月之内必然完成,届时立刻回宫。之所以不立刻回去,是因为长沙国的错综复杂让她不太放心,如果要立皇子修,没有长沙王的帮助,这机会就很小了。
在这关头,她向宋致表明心意,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有什么能比喜欢的人心意相通更让人放心?不管怎么说,她要真走了,她希望宋致留在长沙国,接替她完成她要做的事。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试探什么,早点确认宋致的心意,早点安心回宫。
“这些事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了。叔阙,走,我们去城南拜访一个人。”咸宁公主回到一开始的目的,找张贺一起出门。
张贺没有犹豫,跟着咸宁公主一同前往城南。
其实说是城南,实际咸宁公主要去的地方并非城南,而是城西。城西一般住着商贾小富之人,因为从张贺的府邸到城西会路过城南,咸宁公主一行人就从城南穿过,在城南艺苑停留了一会儿。
宋致和楚琰还有清奴在城南闲逛,今天是楚琰拉着宋致出来游玩,说是游玩,不过是楚琰替长沙王来试探宋致。
长沙王最近被粮价上涨搞得焦头烂额,山越在扬州作乱的消息他早得到了,这些天都在宫中和大臣商议事情,根本没心思谈情说爱,楚琰只好主动帮忙。
“诶,那不是曲左监吗?”清奴忽然在人群中看见坐在马车上的曲和,身后还跟了两辆车,分别坐着窦途和余度,还有张贺。
她声音不亮,但楚琰听见了,立刻抛下在摊子上看首饰的宋致,冲曲和挥了挥手,高声叫道:“鸣之!鸣之!”
咸宁公主回过头,正好看见拿着一支钗子抬头向她望来的宋致。她喊停御手,冲宋致招了招手,完全忽视了兴高采烈的楚琰。
宋致有点意外,她看了看脸色一变,黑了下来的楚琰,硬着头皮走到咸宁公主身边。咸宁公主下了车,对一脸尴尬的宋致笑了笑,一点也不介意背后脸色铁青的楚琰,拉着宋致的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致脸色微红,时不时回头看楚琰:“我……我是陪郡主出来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拜访一个人。你没有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吧。”咸宁公主笑了,浅浅淡淡,却温柔得很。
宋致咬着唇,犹豫了一下:“可是郡主……”
咸宁公主这才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楚琰,面色冷淡地道:“郡主,臣要带阿致走了。”
“你——”楚琰极其败坏地道,“不准!我不准她走!”
宋致夹在中间,尴尬地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不想陪楚琰逛街,一来是楚琰话里话外都引导着告诉她,长沙王对她有意,希望她能嫁入宫中。二来是楚琰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有一种她抢了好朋友心上人的埋怨。她还真解释不得,她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刚才就想走,结果还没开口就遇见了咸宁公主等人。
咸宁公主对楚琰的话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拉着宋致上了车,吩咐御手启程。宋致一回头,看见楚琰握着拳,整个人都气得哆嗦,清奴在一旁哄着,不禁头疼不已。
一双手碰着她的脸,把她的脸扭过来,咸宁公主脸色阴沉沉的,难得的生气了:“楚琰这个人太冲动,个性要强,那天你让她跌入池中,又加之你与我的事,她迟早怀恨在心会对你下手。我再说一遍,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要轻易出门。为何出来时不带明安一起?”
宋致忧虑地拉着她的手,郁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