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
“小师妹……”行易说得很慢,“师父和小师妹所做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一点很确定,比你穷尽想象的更危险。”
流光轻轻嗯了一声,稍微往前倾了倾身子。
“您直说吧。”
**
筏子到了湖对岸,师父先一步上岸,照旧伸手搭一把费夷吾。
“小心看路。”
师父没说费夷吾还没注意到,跟着师父的话语,她往地上看了眼,月色不如日光,地面匍匐的草叶投下憧憧阴影,却是犬牙交错,伺机待发。
如果说之前谜之女士只是有心渲染,眼下这长牙的花草却深深触动了费夷吾的神经。她踮起脚,按捺着惊惧跟师父往前走。
空中不时掠过一道影子。
费夷吾知道妖间界没有飞机,而空中飞过的也绝不可能飞机。
没有飞机飞着飞着忽然往下瞟一眼,然后喷出一道粗长的火焰。
“听刑老仙说,你把这个世界称为‘妖间界’,很贴切。”
师父摘了朵指甲盖大的花,别在右肩,费夷吾眼瞧着那小花像被人揉捏似的,一下一下,抽出细长一条,顶端花瓣快速张开,长成刚好遮罩两个人的大伞。
雨点霎时坠落。
“我当年被师父带来的时候可没你这么镇定。”师父满是嘉许,“不过就那个年代而言,神魔妖怪再可怕,也比人间和平。起码……”
不会人吃人。
她隐晦地提了下当年成为守山人的契机,费夷吾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不是很能理解其时的凶险,就最后结果而言,把人逼到甘愿领受一份颠覆认知的工作,足见世事艰难。
“守山人有一个好处,不死。”师父说,“可是小吾,人生在世,死不是最可怕的。”
费夷吾心说我知道。
雨下着下着,看着有点不对劲了。
落在地上并没有形成水洼或者被迅速吸入泥土,变成一片片朝上的锐利尖刺,一脚踩下去,脚底的每个细胞都在喊痛。
**
“我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带进山了。”
行易倒了两杯茶。
上世纪的搪瓷杯子,木塞的暖瓶,厚厚一层茶叶铺在杯底,很是不讲究。然而滚烫的热水浇上去,热气蒸腾,扑鼻清香提神醒脑。
行易捧了一杯在手里,眼光蒙眬,“到了十六岁我便下山周游,一年回来一两次。”
流光也像他那样把搪瓷杯抱在手中,静静聆听。
“人心是肉长的,师父于我既有养育之情,又有授业之恩,于情于理,我应该侍奉老人家才是。可是……”
行易神色茫然,“正因为如此,我更见不得老人家那副模样。”
“你亲一个人,爱一个人,你很想代她受那份罪过。”行易摇摇头,“你不能,也没办法。”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两天来一次,眼看你最亲爱的人在地狱里煎熬过一遍又一遍,你自己也会感同身受,只能躲得远远的。”
**
到了一块石头边,师父让费夷吾坐下来,脱去她的鞋子,不顾费夷吾推手又缩脚,把那双扎满雨刺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一根根拔掉。
费夷吾疼得直掉眼泪。
那刺疼是疼,扎进肉里却不出血。好像掉进了一场让人无处可逃的幻觉。
“小吾,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师父很喜欢你。”
这种时刻,师父罕见的感情流露未能打动费夷吾,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师父大多时候都显得那么飘忽不定,难以琢磨,时不时来一场如此程度的摧残,人怎么会正常。
“我、我也很喜欢师父。”
两个人眼里都有泪水打转。
师父拔完了刺儿,让费夷吾留下休息,一溜烟儿消失在晦暗夜色。
费夷吾疼得神智不清,也没留心师父离开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突然有颗东西塞进嘴巴里。那东西说甜不甜,说酸不酸,一下肚,痛感马上消失了。
师父把另一颗放进费夷吾手心,合拢,攥得紧紧的:“小吾,还有一年试用期,你再想想,如果实在不愿意做守山人,尽管跟师父说。”
守山人采取继承制,但继承人可遇不可求,即使出现了也会由于各种原因无法按流程继任。这种情况下,前任守山人会继续担任这工作,直到出现新的继承人,或者上界从其他地方调来人选。
费夷吾没说话,从指缝里看那颗圆圆的小东西,流光溢彩。
流光、溢彩。
“你朋友要的是这个吧。凤卵。”
**
越老板的手术就在飞机上进行。
手术队伍除了廖弘带来的医疗团队,还有费夷吾的师兄行易,以及说好了去周游世界的夜狩。
时间是飞机落在神农架某处空地的第二天。
手术结束则是在当天傍晚。
毛实力不知道道观那短短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