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掐出乌青一样的用力,黑影“李叔叔”也紧紧握着李阿姨的手,黑线一段一段地从“他”形体时剥离,转而附着在李阿姨手上,乃至衣袖上。
金毛大卫发出凄惨的悲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找到了一点写现代文的感觉。
不恐怖的,放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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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有,可能最近要入v,家里财政大权不在我手上,要想办法攒点私房钱给小朋友买礼物QAQ
☆、025:离家出走
李阿姨肯定没看到黑线,也没看到黑影。
看不到的人很幸运,不会为故人的面目全非难过。
有人说视而不见也是一种勇气(注1)。如果可以,费夷吾真想硬着心肠祭出罗盘把这黑影打散,一了百了;或者干脆躲起来,离这种揪心的场景越远越好——因为流光在,恐惧害怕的情绪足以忽略不计。但难以言喻的悲伤却取而代之,成为遮蔽费夷吾内心的阴影。
在她踯躅时,李阿姨摩挲着膝盖,像是掀开豆腐包装盒上的塑封似的,语气平平地开口了:“老李跟我啊,到他走的时候,正正好五十年。我们一块闹过革|命,一起上山下乡,教书做研究也是两个人一起,九几年他被国家公派出去,还以为这下惨了,要分开好一阵子。结果刚到那地方正赶上内部闹动|乱,没两个月就回来了。我们这最长一次分别满打满算,连八十八天都不到。”
李阿姨娓娓道来,黑影静静听着,苍老的眼睛再度焕发光彩,而黑线的转移也慢了下来。
“老一辈人不像你们小年轻,嗯……动不动就说些肉麻的话,我们年轻的时候最多写写信,再碰上那个年代,就更不能说了。可就算如此……”李阿姨擦了擦眼睛,“老李也说过,要是哪个先走了,一定要在桥上等一等。”
桥,就是奈何桥。
阿姨说的很朴实,可是这幕只有她和流光能看到的场景让费夷吾喉头哽咽。
大卫也在呜呜低吼着。
费夷吾蹭蹭流光的肩部,抹掉了眼泪。
真是没用啊,她自嘲。
然而流光掌心的温暖却源源不断传来,像是在说:没关系。
“老李走了,我想着好好养大卫,然后去看看孩子,要情况允许呢,再等等孙子。”黑影抖动了下,抓得更紧了。李阿姨淡淡地说,“老李一辈子都是我照顾的。每次出门让他等十分钟他都要唠唠叨叨半天,这回让他等了一年,怕是等着急了。”
刘姐红了眼眶,在现场气氛的熏染下,她的气色比一进卧室好许多。看来就算是再冷酷的法官也同样会被人情打动。
把在场所有人感动得一塌糊涂,李阿姨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老李走前好几次念叨骨灰要撒树下,我笑他你这不膈应人家哪,他才作罢。不过……人真的走了,想想这是他的遗愿,我就把他的骨灰取出一部分埋在树下。”
费夷吾:“啊。”
谜底解开了。
怪不得李叔叔是从树枝上出来的。
她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流光的掌心:你这只深藏不露的狐狸精。
“本来当个念想。”得知实情,李阿姨也颇感意外,“让小刘不舒服的是这个啊。这老头子,外人面前挺在乎自己形象的,就会对自己人耍性子搞小动作。”
“……”
阿姨你称呼一变气氛就不对头了。
接下来的事情更出乎费夷吾的意料,李阿姨问:“那个老头子就在这里吗?”
费夷吾指指床边。
李阿姨转过来,像是明眼看到,准确捕捉了“李叔叔”头部所在,吸了口气,大声说道:“老头子,你听好。伺候你大半辈子,我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留给自己,你就别来捣乱了。我要出国去看孩子,看完孩子还要去北极一趟,说了大半辈子要看极光,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我要离家出走,老头子你听到了吗?”
语气完全是恋爱中撒娇的小女生,说完后甚至悄悄红了脸颊。
黑影形体淡了些,面目反而更加清晰,是刚才跟大卫玩丢球的李叔叔。
“要让我等多久?”李叔叔扯着李阿姨的袖子,活像心愿得不到满足的小少年,“我愿意等。可是我离吴越王的水平还差得远,我又想早些见你。”(注2)
李阿姨俨然听不到他说话,见大家都站着,下了床招呼大家去客厅。李叔叔巴巴地跟在后头,神情无比落寞。
费夷吾问流光:“要不要我帮叔叔转述?”
流光摇了摇食指:“先等等。”
五人在客厅围成半圈,李叔叔就在李阿姨坐的单人沙发边上,不停地问:“你要我等多久?要我等多久?”
李阿姨分明没听到,可又像是听到了,数着手指计算:“儿媳妇预产期在明年三月,起码要等小孩子上幼儿园吧。还有,外孙女去年也谈朋友了,我等她结婚。嗯,我起码还要再活十年。”
笑呵呵的表情再次回到王哥脸上,刘姐也极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