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后面的人说抱歉,“对不起,我们是一起的”。
舟遥遥侧脸看他,“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坐的”。
“没关系”,扬帆远抿紧嘴角,神情紧张。
或许为了缓解这种绷紧的情绪,他调动理科知识,用走近科学式的旁白替舟遥遥科普,“过山车的每个座位的体验都不同,最后一排为什么刺激呢,因为过山车的重心在列车的中部,过山车爬到顶端后下坡,车头后面坠着车尾,无法加速,而车尾还没过顶端的时候已经开始加速了。所以说,车尾的总体速度、失重体验和过顶端的凌空时间长短,都比车头更刺激”。
舟遥遥一句都没听懂,五分钟时间很快到了,看着扬帆远发白的脸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喂,你不用陪我玩”。
扬帆远不说话,拉上她的手,第一个冲到前面去。
“我们坐车尾”,他说。
“还是坐车头吧”,舟遥遥替他考虑。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扬帆远坚持坐车尾。
舟遥遥不再坚持,“好吧,既然你想挑战自我”。
两人坐好,“当”的一声,过山坡开动了,轮子摩擦轨道的声音折磨神经,缓缓上坡,越来越高,蔚蓝色的天空越来越近,远处的人和风景越来越小,只有风声和心跳声。
坡顶就在前方,扬帆远一把攥住舟遥遥的手,过山车爬至最高处向下俯冲,垂直下跌,风在耳边呼啸,心脏就要破裂,天旋地转,舟遥遥兴奋地大喊,混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被风声吞没。
扬帆远克制恐惧,睁大眼睛扭头看舟遥遥,在半空中呐喊,“我爱你!”。
第八十二幕
死亡般的五分钟结束了。
扬帆远凭着男子汉意志控制颤抖,从储物柜帮舟遥遥拿出包和她买的驯鹿发箍。
舟遥遥戴上发箍,拨了拨头发,找好角度和过山车合影。
她身处人群自拍完全没有心理障碍,跟专业模特般随时切换造型,眨眼飞吻式,45度角遮阳眺望式,眼神迷离撩发式,拿围巾挡脸式……一气儿十连拍才过瘾。
回头一看,不得了,扬帆远跟快断气儿似的,不仅面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你怎么样,没事吧?”,舟遥遥扶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
扬帆远摇摇头,指着出口,“我们先出去再说”。
随着队伍走出去,他努力把翻涌的恶心压回去,满怀期待地说:“过山车爬上坡顶时,我对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你有跟我说话?”,舟遥遥只记得人们的惊声尖叫以及耳旁浩荡的烈风声,“你一定说吓死了对不对?”,她凭经验猜测,“要不就是喊妈呀,哈哈,原本在过山车上恐惧感比较重的人都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该不会害怕到骂人了吧?”
她从包里翻出在工作人员买的过山车抓拍照片,“噗”的一声笑出来,“你看大家的脸吓得都变形了,喔,这是你”,涂着橙红色甲油的指尖点了点,“你的发型一点都没乱,看来抹了不少发胶吧?咦,你脸朝向我,张着嘴确实在说话,你还能记起来吗?”
听完舟遥遥的话,扬帆远的心彻底跌入冰窟,“你知道我人生最讨厌的十件事之一是什么吗?坐过山车!我今天真是疯了!”,拿出赌命的勇气玩过山车,在最恐怖的时刻大声示爱,这是多么浪漫帅气的告白方式,可她居然说没听到?为她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却得到这样的待遇?
刹那间腿软头晕,胃里翻江倒海,酸液顺着喉管一路逆流。
“给我装水的袋子,快”,扬帆远皱紧眉头,用手帕捂住嘴。
“不舒服?想吐?”,舟遥遥把塑料袋递给他。
扬帆远接过塑料袋,咬紧牙关,闪到印第安酋长雕像后。
听他的声音十分痛苦,舟遥遥准备好纸巾和水走过去,扬帆远正弯腰捧着塑料袋呕吐,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额头满是汗水。
她替他拍背,“都吐出来就好了”。
扬帆远站直身体,靠在雕像上喘息,舟遥遥拿纸巾踮脚给他擦汗。
在舟遥遥去收拾装着呕吐物的塑料袋时,扬帆远拦住她,用虚弱的声音说:“脏,我来做”,他把纸巾和手帕连同塑料袋一起扔进垃圾桶。
“咱们回家吧,我看你状态不好”,舟遥遥担心地说。
“好不容易出门约会,还没玩到一半就回去,太扫兴了,而且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扬帆远凝视舟遥遥。
舟遥遥轻轻撇开视线,“以后再说吧,不差这一天”。
扬帆远缓过来拉住舟遥遥的手,“走吧,玩最后一个项目,咱们就回家”。
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他们手牵手,共吃一串烤肉,共尝一个棉花糖。
“喂,咱们来模仿吧,那年冬天风在吹的名场面,男女主的棉花糖之吻,当初看的时候,我就在想,哪一天我有男朋友了,也要这样做”,舟遥遥举着樱花粉色的棉花糖,与扬帆远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