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沿,一阵风吹来,玉兰花香气弥漫着。
疏月被熏得有些心醉,觉得眼前的妹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澜月小时候粉妆玉琢的,她可没少轻轻掐她的脸蛋过,至今还记得手指尖的柔软舒适。
似乎是看得太放肆,澜月抬眸,察觉到了,看着眼前高挑的女子,她五官也是秀丽的,只是肤色稍黑,身姿挺拔,气势昂然,更像是个男生女相的七尺男儿。被她这样放肆的目光看着,澜月就想起了以前出门被轻佻少年盯着的感觉。
她禁不住羞红了脸,“看我做什么……”说着,便转身,佯装专心看窗外的白玉兰去了。
凌疏月笑了笑,然后走到床前,拉开床沿下的铁环,底下是储物格,澜月的衣裳整齐干净地叠放在那里,事先已经给她空出了位置。
疏月便将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放了进去。
一边是淡粉红裳,一边是青灰长衫。
此时昙奴抱着一床晾晒过的被子进来,“二姑娘,先将就着盖这床被子吧。”
那被子旧旧的,摸上去早些年弹的棉花都变得硬实了。澜月听到声响,转过来,视线落在那被子上。
疏月已经接过来,放在了床上。澜月便走过去,弯腰伸手摸了摸被子,她神色黯然,显然是不满意这被子的,但也知道家里的难处,终究没有说什么,闷闷地坐在床沿。
晚上,疏月坐在床边,看着澜月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屋子里没有点灯,窗户大开,月光洒落满屋。疏月便看到澜月坐在昏暗中,手里握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长发。那缺了一角的菱花镜朦朦胧胧地映出澜月娇俏的容颜。
疏月是闲着没有事情干,才盯着自己妹妹梳发的,她看得无聊了,便脱了自己的鞋,就要到床上睡觉。
这时澜月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你还没有洗脚。”
凌疏月动作一僵,然后利落地下床,找到木屐穿上,啪嗒啪嗒地走到院子里洗脚了。其实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前洗脚的习惯了,被流放的地方缺水严重,断然不会有水给他们洗脚。
等把自己弄干净了,疏月才进来。
这时澜月已经把窗户关上,人坐在一团漆黑中。听到疏月的脚步声,才出言提醒,“这边。”
疏月摸黑走到了床边,一摸,却摸到了澜月温软的腰肢。
黑暗里,疏月就听到自己妹妹娇嗔了一句,“你摸哪里?”
疏月缩回手,不敢再乱摸,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在想怎么越过妹妹到里头去睡。
澜月似乎是不太情愿地挪到了里边,拉过自己的被子,把另一床被子留给她。疏月这才脱了木屐,轻轻地爬上床,拉过被子,躺下。
……
凌夫人和澜月坐在院子里做刺绣,这是昙奴找来的活,给京都的衣庄在丝帕上绣纹饰。这是目前她们的经济来源。
疏月一袭青衫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刚刚因为劈烧火要用的柴,把衣裳弄脏了,所以特意重新换了一件干净的。
凌夫人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又换上了男装,才问道:“要出去?”
疏月立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是的,母亲。”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更何况眼前这个嫡母并没有苛责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凌夫人将欺骗自己的婢女给葬到了已故丈夫的旁边,对此,凌疏月是很感激她的。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凌夫人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的。
凌夫人看着她,说道:“女儿家的,穿什么长衫,换上襦裙再出门。”
疏月面露难色,“我已经答应给衙门当差,穿裙子,恐怕不方便。”
她说完,澜月才抬头看她一眼,然后问道:“你要去衙门做事?”
疏月看到妹妹看着自己,面露微笑地点了点头,澜月又低下头去了。
凌夫人蹙着眉,她不喜,“到什么衙门去,你也该学点女工了,将来总要嫁人的。”疏月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要?更何况,她都二十有四了!
一想到这个,凌夫人就心情压抑,沉重无比。
疏月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因此听到凌夫人提起,想不到她还替自己担忧起来了。她不敢在她面前直言了当地说今生不嫁,只好晓之以理,“我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女工之类的事可谓一窍不通。我在军队的长官,知道我要回京都,特意安排了这个差事给我。毕竟,家里也需要贴补家用,这差事,薪水很可观。”
听到薪水可观,凌夫人便没有那么坚持了,疏月说的是事实,这个家得有人撑着。她看着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这都是疏月一早上劈好的,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手劲,厨房的水缸也装好了满满的水。她干起活来跟男人比起来一点都不逊色,
疏月见她有所松动,继续说道:“之前我已经跟衙门的人打过招呼,安排的差事就是巡逻街道,值的都是日班,酉时就能回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凌夫人这才说道:“等攒好了嫁妆,就把这门差事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