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直白而刺痛人心,又碾压着谌京墨的自尊。她的胸口宛若刀绞针扎,原来她只是个棋子,一颗好有过无却依旧可有可无的棋子。她的眼神愈发冰冷,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为的只是让她落网,以保宇文祎的登基之路可以顺畅无阻。她真的恨,恨眼前这个艳冠北周的女子,恨那个假装单纯骗取她信任的假皇子。
读懂了她的眼神,王诗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她开口了,“你该恨我。可你不该恨祎儿。你是无辜的,她亦是。就在临行前她还在试图想出别的法子,好不让你,不让任何再多一个的无辜之人入局。可惜,没有这个法子。”
“祎儿的心性还是单纯的,虽然她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不怕你倒戈直接将我们置于死地吗?”王诗尔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唇角是似笑非笑的浅笑,“因为祎儿信任你,所以我便陪她赌一把。”
“信我?她是信我,可你呢?”谌京墨轻呵一声,双眼微眯,眼中尽是嘲弄,“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连自己的女儿你都算计得这么清楚。你无非是想先发制人,将我与宇文祎栓在一起,要我真心诚意地助她夺嫡,以保你王氏辉煌。你也没想到她与我的婚事居然会如此顺利,她的单纯和良善居然就真的让我放下了心防,所以你今日单独把我留下,告知我一切,让我彻底入局,以便更好地利用我欠下她的恩情。”
“我确实欠她一条命,可她也欠我一句抱歉,一个解释,和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助她夺嫡。你是宇文祎的母亲,她可以纵容你而不怨恨你,”谌京墨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势,直欲压倒王皇后所散发出的威严,“但你我,今生,势不两立。你欠我的,这辈子我一定会讨回来。”
话毕,未待王诗尔有所反应,谌京墨径直起身,拂袖而去。跨出殿门,一身冰冷强势的威严之气直震得在门口候着的安雅、凝雅一怔,见谌京墨走远她们才匆匆跟上。
一路上谌京墨都面如冷霜,双唇紧抿,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安雅、凝雅两人半句话都不敢多言,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回到云和殿。安雅刚迈进云和殿,一道冰冷的女声就截断了她的动作——
“退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宇文祎。”
谌京墨连眼睑都未抬,但两人依旧感受到了她周身不容置疑的气场。凝雅、安雅对视一眼,齐道了声“喏”,就合上房门退了出去。安静地候在殿外。
谌京墨离开椒房殿的消息宇文祎立马便知道了,听闻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她正想要追上一问究竟,却被王皇后的贴身侍女玲素拦了下来。
“九皇子,皇后正在殿内等您。”玲素躬身行礼,请宇文祎进殿。
宇文祎看着远处谌京墨离开的方向心下焦急又疑惑万千,母后到底同公主说了什么?玲素挡在她身前,她无法抗懿旨而不尊,罢了,去问问母后也是一样的。
跟着玲素进了椒房殿,她见王皇后正一身闲适地品着茶,与谌京墨的状态丝毫不同。心下疑惑更是扩大。
“母后,”她走上前屈膝行礼,待得王皇后颔首后才起身跪坐在王皇后对面,“您方才同公主说了些什么?祎儿听闻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皇后放下手中茶盏,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直视着宇文祎,眼中却看不出深浅和波涛,“母后将你的身世告诉她了。”
“什么?!”宇文祎瞪大了眼睛,母后在说什么?!谌京墨知晓她的女子身份了?!难道她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了?
“您…告诉了她多少?”宇文祎紧紧地盯着眼前一脸平和,看不出丝毫因为秘密外露而惊慌的王皇后。
“全部。包括你去南陈的目的。”
宇文祎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皇后,“为什么?母后为什么?您知道这样我们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公主…公主不会再信任我们了…甚至还有可能…功亏一篑。”
谌京墨怎么可能不气不恼?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名誉,其实都被她给毁了。是自己,想方设法带她入局,她会恨自己,会报复自己。她将永远地失去那个温柔的公主,她没机会了,连欺骗她的机会都没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离姐姐而吃醋恼自己了,也不会有人带她去吃南陈最好吃的美食了。
她连以男子身份汲取她温暖的机会,都没了。
因为她骗了她,因为她引她入局,因为她是女子。
宇文祎痛苦地阖上双眼,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母后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待她除掉宇文阐,她会直接休妻,还谌京墨自由。她只需要几年,便可以让谌京墨毫发无损又毫不知情地再从局中离开,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最美好的南陈长公主。而自己,将永远默默背负欺骗、辜负她的罪名。
她不敢告诉谌京墨真相。她害怕一切功亏一篑,而导致母后设的局崩盘。但她更怕谌京墨嫌弃她、恶心她,她怕谌京墨永远远离她,她怕再也无法以虚假的名义拥有她。她说不出原有,但她真的不想离开谌京墨。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真的太让她好眠了,或许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