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都缄默无言,却出现一些“相关人员”,他们言之凿凿宛若他们就是从地下世界归来的死者,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非得把自己冤屈暴露向公众。
同性之恋,未成年的酗酒之徒……种种阴谋论让杜家夫妇难以抵挡邻居的窃窃私语。
她们无法正常生活,害怕起那些或是同情或是讥笑,还未离开丧女的痛楚又陷入另一种泥沼。
这场键盘口舌的盛宴终于告一段落,紧接拉开帷幕的表演是某女星夜会小鲜肉。
网络上的热闹归热闹,但老唐和杜家父母期望的早些惩处凶手,再让甜妞入土终究成了空话。
温小姐不是神明,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方绯偶尔在记忆宫殿坐着,看到甜妞充满活力的身影在各个空房间晃荡,似乎还在那个每个人脸上都盛着欢欣笑意,每朵花都开放得恰到好处的初夏夜晚。
但这终究不同。
那晚的甜妞是活生生的,她的皮肤散发奶油的味道,而这里的那个人没有触感,冰冷得连温度都无法想象。
她收回思维,继续在学习的海洋里遨游。
再听到甜妞的名字又是个睡不着的夏夜。
她起床打开窗,窗外的空气集合了炎热,气闷,潮湿等所有令人体感觉不适的特征,但方绯却觉得这比房间里几乎是恒温的空气更加让她舒适。
她站到阳台,撑着身体让自己几乎是腾空,没有风,空气粘稠得成了未被压缩的原始海洋。
她记得书上的描写——“地球的地表温度高于水的沸点,所以当时的水都以水蒸气的形态存在于原始大气之中”。
她猜想:如果那时存在某种生物,一定拥有划开水滴的触须和在空气中滑翔的羽翼。
它们会有腮,也能空气中利用皮肤呼吸。
它们就像是一个一个传说中记载的无脚鸟,在空气中穿梭,从一个水滴跳到另一个水滴当中,当它跃不动的那一刻,就等同于死亡。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就听到楼下有女人的争吵,一个是温小姐,另一个是老唐。
好像每次在夜晚遇见,温小姐总遇上麻烦事。
她撑着手臂,听着她们说的话。
老唐的声音出离愤怒:“之前,网络上闹得那么凶,你叫我忍着我就忍着,他们消费我和梦岚的爱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两个老人身上?你知道妈这几天多难受?爸爸说她整晚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温小姐此刻的冷静更显得冷漠,“我们把热搜撤掉也没用,只能等这件事的热度消退,我知道这几天很难熬,但为了梦岚……”
老唐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直接问道:“老温,你还记得在梦岚面前你说过什么?”
温小姐回答:“我记着。”
老唐按住温小姐的肩膀,她的语气越低沉越危险。
“不,你已经忘记了,你不再是认钱不认人,但总记得朋友的温晖然。”
她的唇齿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你已经变了,温晖然!”
温小姐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梦岚,为了还一个公道,这我可以发誓。老唐记住我这段话,相信我,我们把这个案子拖到十一月份,就今年,到那个时候梦岚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
老唐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替梦岚辩护?我没想到,我们一起收集的资料,然后被你卖了个好价钱!”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朋友?”
温小姐往前一步,握住老唐的手。
她几乎是恳求:“不要相信你的耳朵,也不要相信你的眼睛,我甚至不求你相信我……就为了梦岚,你得撑着。”
老唐沉默,她内心的剧烈反应在夜色遮蔽下悄无声息。
月亮是个半圆,半圆的月想是个倒扣的酒杯,将清辉温柔倾倒向各处,但站在围墙的阴影之下,这两个人似乎被月光所遗忘。
老唐终于开口。
“我和梦岚都错看你了。”
“老张,我们走。”
“违约金,我会打到你卡上。”
老唐甩开温小姐的手,径直离开。
阴影之下的温小姐望着老唐和黑衣保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回神。
方绯还以为她会在那儿站一整晚,就见她终于动身,走回别墅。
温小姐的步伐不紧不慢,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这场朋友间的决裂,方绯也会被她这若无其事的态度所欺骗。
她不禁想:这人心肠该有多硬?
又产生一种疑问:这个人她究竟哭过没?
这不关自己的事?
方绯原本是这样想。
她或许该沏杯水,一口喝完,再拉上窗帘,在被布料过滤之后的柔光下,怀抱着绸面抱枕,潜入自己无梦的睡乡。
但等她回神过后,她已经从自己房间走出来,跟在温小姐背后上楼,站到那个打开一条小缝,泄漏半室清光的门侧。
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