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
偷听的小姑娘眼里含着泪水,推门而入:妈妈,别去,我想一家人待在一起。
十二岁,邻家搬进又一对夫妻,带着一个有着圆溜溜大眼睛的男孩。
两个人对视一笑,男孩把手里抓住的蓝绿色飞蛾递给小女孩,又羞怯地躲到自家大人身后。
十七岁,女孩上高二,邻座正是邻居家的男孩。
下雨了,一把蓝伞撑在她的头顶。
男孩的声音还是那么羞怯:你想考去哪所学校?
女孩反问:你呢?
男孩说:和你一起。
十九岁,和早恋的男友来到大学,火车上遇见一对争吵的情侣,同性。
吵得最凶的姑娘反而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男孩把纸巾递给她,抬头不冷不淡地说了声:谢谢。
女孩顿生警惕,拉住男孩不准他管闲事:你看她干嘛?
男孩:看她可……没你漂亮,哎。
好吧,为了小命突发的男性本能真可怕。
再一次时光跳跃,小女孩变成了老妇人,躺在病床上手被年老的男人握着,眉目依稀可以辨认是原先邻居的男孩。
女孩:这一辈子我过得顺顺利利,没什么遗憾。
男孩泪水直流:要是我死在你前头,那才真是顺顺利利,你也别等我太久,孤单的话就先走。
女孩:说什么傻话,我一直有个秘密藏在心里几十年没说。
男孩:你心里憋得慌,告诉我,我不说,死了带进坟墓里,没人会知道。
女孩:我当医生是为了治好我妈的脸,可后来我有那个能力却一直没动手,总觉得真治好了……
男孩:真治好了?
……
真治好了,又得回到原来的轨道。
悠悠一声叹息,灵魂归位,方绯想把残留的几点梦境收藏进自己的记忆宫殿,但这些梦境碎片是无根水,是无源沙,越是想要抓住,越是从指缝里漏下。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湿意也很快被病房适度的空调风给吹干。
白色的床,白色的被,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墙。
这里是医院。
她没能死成。
病房被推开,门外某些谈话的细碎声音一闪而过,有着小卷毛的田婶提着不锈钢饭桶走进来,一见方绯侧着的脸上睁开的眼睛,顿时惊喜:“方绯小姐,你可醒来了。”
“身上还疼吗?涂过药,要是痒也不能抓挠。”
说着把饭桶打开,几个更小的圆盒子叠在一起,挨个打开,有饭有菜有汤。
“别叫我小姐,我也不是这个的正经小姐,”方绯语气冷淡,田婶听她语气不像是和温小姐赌气,也就随她的,“那叫您?”
“直接叫我方绯,田婶,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哎呦,我也不清楚,至少也得一周以上,”田婶又开始絮叨,“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温小姐收养您并带回别墅,说明她也是把您当成她继承人对待,没必要寻死觅活地闹,不是?”
方绯喝下她喂的一口汤,没作回应。
田婶一边叹气一边细心给方绯喂饭,“您是不知道,昨晚温小姐可被您吓到了,虽然只是二楼没有生命危险,但也说不定下面有个什么棱棱角角,您倒是直接摔进了月季篱笆里,扎得浑身都是刺,医生红着眼拔出几百根。满背的疙瘩洞,到现在也只能伏在床上。”
她昨晚往后一倒,一了百了。
倒是忘记最高也就两楼,下面还有篱笆挡着,终归是死不了。
昨晚闹成什么样,她全程不在线,真当自己已经死了,还做个从未有过的美梦,也就能从田婶口里探听一些话。
瘙痒,是蚂蚁在她的背上嘶哑,挖洞,筑巢。
无时无刻,逼得人想往任何尖锐的东西上蹭,想把后背的皮剥下来,露出底下的血肉,再把神经连同这肉都剔得干干净净,空留一个骨头架子才舒坦。
方绯却能忍住,虽然在大部分人看来昨晚的事情只能称得上一点波澜,轻描淡写就能一笔带过。
但在方绯心里,她的确已经死过一次。
甚至在梦里尝试过另一种人生——一个有着方绯的名字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孩,属于她的人生。
梦境破碎,回到现实。
她依旧无法掌控命运,充其量只能对方青和温小姐造成不痛不痒的干扰。
喂过饭,田婶出去,再走进来的人是钟颖,那个之前穿着一身女仆装的年轻女人,这一次顾及医院是公共场所,她换成正常的服装。
无视主人的冷眼,钟颖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
方绯:“我对你想要的位置没有兴趣。”
钟颖剥了个橘子,把白色脉络一根一根撕下来,她也不抬头,专心做这个无聊事:“我知道,你是温小姐的养女,所以我这不是赶上来讨好你。”
方绯不语,钟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