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诺僵立在原地,眼里掠过剧烈的动摇,看得洛根主教心中焦灼,他再度加码:“齐诺,今日不杀了这两个魔鬼的化身,就等于放虎归山,一定会后患无穷!”
“你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巫,她刺杀了我多少次!”为了加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说服力,洛根举出了陆薇琪刺杀他的实例。
静默半晌,不予置评的年轻男子,听到洛根主教的这句话,仿佛终于有所动摇。
他依然用霰/弹/枪黑黢黢的枪口,指着女孩纤柔的身体,话语却是对洛根主教说的,声音清朗又不乏坚定。
“主教,‘后患无穷’的原因,不是‘放虎归山’,而是,你猎杀了人家的母亲!”
洛根主教的眉心一阵一阵的抽动,太阳穴上虬结的青筋根根暴起,突突跳动。
齐诺顿了顿,声线低沉浑厚,平静说道:“主教,我一直想告诉你,猎杀女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异教徒,从来不是贬义词!”
“没错,猎杀女巫的时代是过去了,但是,用邪术作乱的邪恶异端,必须用正义去辖制。否则,任凭黑暗的势力蔓延扩张,终有一天,黑暗将会湮没光明!”
洛根一向擅长诡辩,暗中偷换概念,仿佛自己铲除异端是出师有名,自己就是正义与真理的代言人,说得义正辞严,句句难辨。
齐诺深知洛根“异端即邪恶”的信念根深蒂固,不再申辩,只是继续说道:“主教,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洛根眉尖微跳,眯起眼睛将怒意隐忍不发,问道:“什么问题?”
“在魔法阵里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吗?恶魔的翅翼,海妖的尾鳍!是魔鬼!淫.邪的魔鬼!”
“可是,洛根主教,”齐诺朗润的嗓音一字一顿,道出一直在心底盘桓的疑惑:“您还记得吗?您刚才管‘安卡魔镜’叫做圣物,圣物——怎么会属于‘恶魔’?”
洛根被齐诺突兀一问,登时梗住,血红的眼球鬼祟地快速一转,随即喝道:“‘安卡魔镜’是圣物没错,但不属于她,她是恶魔,那是她从梵蒂冈博物馆里偷来的!监视器里录下了全过程!”
齐诺淡然道出决定性的一句,直击洛根话语里的破绽:“不属于她,为何全世界只有她能开启?”
洛根彻底被齐诺的问句噎住,一时语滞,刚才的对话已经清清楚楚承认了“安卡魔镜”是圣物,还是他亲手献给教皇的圣物,这话已经覆水难收,再不能辨,要推倒前言,几乎等于此地无银,谎言将不攻自破。
洛根血红的眸子阴晴不定,沉吟半晌,语调森冷地反驳:“她能打开就一定是她的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他幽幽说道:“这个房间的门,我也打开了,它是我的吗?”
他这句话后,齐诺将双眉拧紧,墨瞳在眼眶中游移,眼中有疑惑和忧虑的微光闪动。
客厅中再无人说话,场面再次陷入僵持。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缓缓传来,由远及近。
齐诺循声望去,看到曾被洛根囚禁的女孩——陆薇琪,正用手肘艰难地在地板上挪动着前行。女孩拖曳着失血无力的身体,一寸一寸向自己的方向匍匐而来。
少女爬到距离齐诺还有两米的距离,终于体力不支,陷入了昏迷。只将一只细白的手臂,直直伸向齐诺的方向,纤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布满油墨的陈旧纸张。
齐诺看到那张纸上依稀绘有熟悉的符号,微微皱了皱眉,举着枪,脚下平移了几步,单膝跪倒,谨慎地将女孩手中泛黄的纸张拈在手里,单手轻轻一抖,占据整张纸的繁复图案,遽然映入眼帘。
齐诺认得这个圆形魔法阵图案,也认得这张纸。
纸上所绘的内容与地板上洛根用女巫鲜血绘制的魔法阵别无二致。
洛根只对他说,这是能捕获恶魔鬼怪的降魔法阵,照着纸上的图案画完后,就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很显然,这张纸是洛根秘密收藏的里的一页。
齐诺漆黑的瞳眸眸色凝重,视线凝在了魔法阵下方的注释上,那上面用古希伯来语赫然写着——“噬神阵”。
洛根脸上一瞬间精彩纷呈,他刚才滚倒的时候,无意间将这张纸掉落在地上,而被那该死的女巫勘破了其中的隐秘。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张纸上,泄露着什么样的内容。
他血红的眸子快速转动,抢先说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噬神阵’是魔力强大的法阵,对于这样有超自然力量的恶魔,同样适用。”
齐诺对于洛根情急之下的辩解置若罔闻,将那张纸的背面翻过来,快速扫视那些用陈旧的油墨记录下的字迹。
洛根主教苍眉拧紧,他从上撕下这张纸是为了依法炮制“噬神之阵”,却早已记不清纸的背面记载着怎样的内容。
片刻后,只见齐诺默然将霰.弹.枪森然的枪口,从白落羽方向移开,调转了方向,缓缓指向洛根主教。
变故陡生,对峙中的两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