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掀起纤长的睫毛,用深邃的瞳眸凝望着她,白落羽只说了这一句开场白,就哽住了,有翻涌而上的情感汹涌地鼓荡着,就要将她兜头淹没。
她又要离开她的人鱼女王了,这一次,她却不能说跟上次一样的话,不能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奈珈——”白落羽又轻轻唤出激荡着内心的名字,觉得心中有巨浪翻涌,正猛烈冲刷着礁石,溅起的飞沫化成了水雾,在眼中越蓄越多,就要夺眶而出。
不敢奢求再次相遇,不约定未来的重逢,只说离别,那么,这大概就是诀别了吧。她苦涩地想。
奈珈只是微微颤动着长睫,默然望着白落羽几次整理着情绪,欲言又止的样子,眼里有淡淡的心疼一掠而过,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白落羽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觉得那种充塞在心口的情绪有些许缓解,再次抬眸,嘴唇动了动,踌躇着刚要说什么,双眸一亮,看到奈珈弯了弯嘴角,眉宇舒展,美丽的脸庞上顿时绽开了一个如晴光映雪般,让人心荡神怡的微笑。
她记得这个微笑的,在初遇时,在那个自己称之为“家”的偌大客厅里,阳光透过拱顶花窗丝丝缕缕地洒落在穿着红衣的奈珈身上,她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然后对自己说——我们回家。
还有,在“黑鳞公主号”玻璃餐厅门口,她挟着狂澜飓风,踏血而来,自己如乳燕投林一样奔入她的怀里,正要放声哀恸,一抬头,她却冲着自己绽开了一抹微笑,如春雪初融,化开了心中的惊恐与无助。
再次瞥见这抹微笑,白落羽觉得恍如隔世,她垂下头用手挡住泪光莹然的眼睛,泪水却从指缝间滑落。
白落羽想:那大概就是自己爱上奈珈的时刻吧,她都快忘却了那种满心的欢喜与感动。
刚才翻涌而至的情绪在看到奈珈晴光映雪的笑容后,奇迹般地得到了安抚,这一刻,她心如平湖寂静,只剩赤诚的爱人之心和满心感激。
如果没有遇到奈珈,自己平凡的人生将失去那抹珍贵的亮色,只剩下暗淡与凄恻。生活在欺骗和阴谋的旋涡里,还奢望向人小心翼翼地祈求一丝温情。
不管自己到了哪里,有着什么样的境遇,她都还有一颗深深恋慕着一个人的心陪伴着她,她不会孤单或者沉沦,她想。
“愿你,找到,来处。”奈珈动听磁性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纤长的手指,拨动着心弦。
白落羽睫毛湿漉漉的,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望着奈珈,眼里盛满了虔诚,轻柔却诚恳地说:“奈珈,愿你事事顺心,等到……你一直等的那个人归来……”
*
白落羽并没有带多少行李,她来的时候仓促狼狈,只穿了一身贴身睡衣,走的时候也只拿了几件衣服,出门时,卫锦风已经站在了别墅门前。。
卫锦风和几名侍卫坐船将白落羽送出美惠岛,临别时,递给她一个鹿皮的小款包,里面竟然装有新护照、身份证和储蓄卡,甚至还有一张月末飞往海外的机票。她知道这些都是奈珈为她准备的。
她坐动车到了T市,出了站口,天空变得阴沉起来,飘起了如绢丝般的细雨。
白落羽冒着细雨,按照袁海教授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苏启扬20年前居住过的一处老旧小区。
这栋小区建在市中心附近,古城墙脚下,俨然是一块风水宝地,却就是卖不出地皮,附近开的几家百货公司也先后停业,20年来周围高楼林立,这里却依然保持着90年代古朴老旧的气息。
小区深处巨大的自行车库,现在已经改成了地下停车场,灰色的楼墙上攀满了翠绿的爬山虎,葳蕤的枝叶随着微风细雨轻轻摇荡。
这天是周末,白落羽忐忑地站在五楼一户贴满了小招贴的褐色铁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隔了半晌,门开了,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扎着围裙,手里拿着个铲子站在门前,疑惑地打量着白落羽。
白落羽简单地吐露了来意,男人将白落羽让进了屋里,转头走回厨房,关了火,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端到餐桌上,回头望了望白落羽,皱眉沉吟了一番,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里屋叫道:“洛,洛。”
白落羽心里一凛,睁大了眼睛,这里竟然也有一个“洛”。
不一会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8,9岁大的小女孩,披散着微微发黄的头发,一张小脸粉雕玉琢,见到陌生人,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看上去十分机灵。
扎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温声问那个小女孩:“洛,你还记不记得刚搬到这里时,你从床底下找到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你还说里面的内容很好玩,要留着慢慢看来着。”
“那个本子啊,可能是这个小姐姐的爸爸留下的东西,对人家很重要的,你还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女孩乌亮的瞳眸精明地在白落羽身上逡巡了一圈,随即脆生生地说:“扔了!”说完就拿起桌上的勺子向米饭上舀汤汁。
男子冲着白落羽歉然一笑,转过头对那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