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如银蛇蜿蜒游走,很快就要轰然碎裂。
餐厅里面如死灰的人群蜷缩在一起,哭嚎声随着玻璃门外,撞击声的次第响起,瞬间增大了好几个分贝。人们争先恐后地发出最后的悲鸣,其声惨不忍聆。
玻璃门完全碎裂开来,几只凶神恶煞的生物鱼贯而入,向着离门最近的几名男子张开了血盆巨嘴。
鱼腥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世界里连哭嚎声也淹没了踪迹,有剩下哽咽在喉咙深处的吸气声。
躲在餐馆里侧的两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假睫毛已经掉落,泪水混合着满脸松绿色的彩妆,像水彩颜料的调色盘,混乱地糊在脸上。
她们开始将头用力地撞击在玻璃墙壁上,妄图把自己撞晕过去,躲过看着自己被瓜分吞食的可怖场景。只求速死,人生再无他想。
一只黑鳞怪物不知餍足地甩开了嘴边的肉块,舔了舔滴着粘液的湿滑手蹼,突目怪眼像选妃一样环视了一圈“玻璃碗”中,任君挑选的美味。
看到前方中心地带,一对阴阳调和,荤素搭配,娇嫩诱人的年轻身体,鱼眼掠过贪婪的光,向着白落羽和她身后的银发男孩方向走去。
【涅槃】
没走几步,鱼怪仿佛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急急顿住了健硕的身躯。喉骨摩擦着发出如魔音穿脑的低哑喉音。
它的同伴们听到了召唤,纷纷从尸堆肉块中,抬起不知餍足的鱼眼,丢下手边温热多汁的美餐,向白落羽和银发男孩方向走去。
黑鳞怪物越聚越多,逐渐在白落羽三米远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人墙。仿佛在它们面前,矗立着一面坚实却透明的屏障,将它们牢牢阻拦在外。
它们抽动着仿佛嵌在脸上的扁平鼻孔,脖子上叠叠鱼鳃来回翕合,摇头晃脑,踯躅不前。
蜷缩在餐厅里侧的人们,终于在混沌中注意到这样奇异的场景,已经绝望的双眼又浮起一丝生存的意志。
他们手脚并用,簌簌发抖地爬到白落羽身后,以白落羽为掩体,形成了一排队列。
白落羽将受伤的男孩挡在身后,缓缓站起身,心中虽然惶惑不安毫无底气,外表却撑起了一个凛然的姿态,黛眉一挑,佯装淡定地睁大了眼睛,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果然,由黑鳞怪物铸就的人墙,像受到了一股冲击,半环形墙体由中心向两边发生了连续波动。它们对白落羽避之不及,没有鱼怪想要与她缩短距离。
白落羽身后的阵列发出了一阵惊呼,餐馆里试图用头撞墙的女子,伸手抹了抹额上迸流的鲜血,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
满眼血肉横流的屠戮场景和身前群狼环伺的困顿处境中,人们在白落羽身后聚集,将涅槃微光与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娇柔荏弱的女孩身上。
鳞族与人类中间,以白落羽为分界点,形成了两厢对峙的形势。
悲壮的气氛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白落羽感受到了身后一双双置身死地,殷殷期盼的眼睛,感受到了身上沉重的使命。
一身红衣的女孩长睫垂下,睫毛轻颤,脑中如默片放映,迅速回溯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不期然间,与奈珈相遇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记忆犹新地浮现在眼前,比悠长岁月里的平凡记事都要色彩鲜明,历历如绘。
女孩微微勾起嘴角,早晚都是那人口中美餐,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再抬眸时,乌湛湛的眼瞳直直对上一排排狰狞鱼怪,再没有了佯装的强悍,已经换成了悍不畏死的坚毅勇敢。
她展开纤细的手臂,挺直了单薄娇嫩的胸膛,站成一个“大”字型,挡在人们身前。一脸视死如归。
身后众人像是被这悲壮的气氛感染,渐渐从恐慌中恢复了神智,挺直了一直蜷缩如虾状的背脊。
面前的怪物在白落羽伸展手臂的一瞬,如一滴水掉落湖心,微弱的力量激起了一圈涟漪。
黑鳞怪物的铜墙铁壁随着一阵波动,站在中间的鱼怪又向后退却了一分。
玻璃橱窗外,血流成河,尸骨遍地,昭示着人类的彻底败北。
而就在旋转广场的一隅,一件装潢精致的欧式玻璃餐厅内,人类与鳞族形成了难分胜负的对立之势。
鳞族高大健硕,肌肉发达,在娇小的女孩面前,形成了一面扇形的铜墙铁壁。
画面凄恻悲壮,冷风夹带着咸腥从海上卷来,呜咽着刮过舱体,穿过一间间空荡荡的建筑,拂过那些失去温度的血肉,又回到了海上,像一首人类的挽歌在暗夜中回荡。
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站在扇形人墙最边缘的黑鳞怪物首先发起进攻。
它突破了边缘处的一个空隙,绕开以白落羽为中心的圆形区域,向队列最后排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扑去。
骨头在齿轮状尖牙中咀嚼的声响在人们耳际响起,队列已被打乱,惊慌失措的人群尖叫着向白落羽聚拢。
一击即中,围墙边缘处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