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侧身回头查看伤亡,但飞散的肢体和连连惨叫,还是让慕容曜有所估量。
不能回头,战场上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慕容曜咬牙催马狂奔,趁着辽东军重新装填弩.箭的时间,开弓搭箭在弦,下令身后的弓骑也对辽东军的铁网壕沟阵进行覆盖射击。
让慕容曜失望的是,这样的射击似乎并没对藏在壕沟里的辽东军造成太多伤亡,甚至连受伤的惨呼都没让他听见几声。
燕军先锋骑兵在接连射出两波箭雨后,便已近到辽东军的铁网阵边沿,冲在最前面的人正要勒马跃过铁网壕沟,却见对面列在弩车阵后的三千角.弓.弩兵已经上前,正单膝跪地,端着弓.弩……
“预备!放箭!”
……
比起燕军这边的厮杀呐喊,辽东军那边简直静得可怕,除了战场和哨令声之外,令官传令的声音数百步之间清晰可闻——慕容曜就清楚听见了对面的军令,紧接着眼前一黑,乌黑的一片箭雨瞬间从敌阵飞出,落到燕军阵里,惊起哀鸿一片……
射出弩.箭后,辽东角.弓.弩兵便转身后撤数步,让出阵地给已装填完毕的八牛弩兵,两百支重.弩.箭再次离弦飞出……
“该死!”
慕容乌有没想到辽东军在骑兵不过万数的情况下,竟然制造了如此多威力巨大的重.弩,并且以重.弩为中心,以角.弓.弩和各种步兵为辅助,发明了一系列的可怕战术——五千燕军先锋,方才冲到铁网壕沟阵的边沿,竟足足伤亡了四成以上!
“重盾兵迎战!”
随着慕容乌有一声令下,千余燕军将一排排重盾立在身前,步步向着辽东阵前推进——当年慕容护捉到高志敏后,就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些辽东重盾数据,而这些数据后来落到慕容云戟手里,在占据并州的这些年,慕容云戟搜寻了不少铁匠,紧赶慢赶,终于造了两千多面出来。
以子之盾,克子之弩——这就是慕容云戟敢正面迎战辽东军的底气!
这是燕军重盾兵第一次投入战场,虽然只有千余面,但还是引起了辽东上层军官的注意。
楚宁松开紧握的双拳,微微呼了口气,从那血雨腥风的战场转开目光看向卫靖:“原来这就是燕军的杀手锏……”
“虽然有些麻烦,但不足为惧!”卫靖信心十足:“来人,传命伏远弩司!准备投入战斗!”
……
朝阳缓缓从东边山头升起,慕容云戟甲胄身着,站在晋阳城墙上眺望着慕容乌有率军离去的方向——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战报传回来……
六万燕军精锐,对阵三万辽东军,即使对面有重.弩,但也不可能败的……
也许,也许是被拖住了吧?
再等等……也许再等等就有战报传回来了……
慕容云戟焦心的等着,但每多等一刻钟,他那原本挺拔的身形便佝偻一分……
“大……大将军!”身旁一个眼神好的侍卫突然惊声大叫,指着晋阳城的东面:“那边……那边方才有红色……”
没等那侍卫说完,慕容云戟便看见一面大红色的军旗,从晋阳城东边天与地相接之处升起,迎着晨风,映着朝阳猎猎翻飞。
紧接着,一面‘萧’字大旗也缓缓升起,伴随着雄壮的歌声,往晋阳城的方向飘摇而来:
夷狄叩城墙,人似草上霜,
天地疮痍象,欺我汉家郎。
汉郎豪情扬,含笑赴沙场,
守土复开疆,归报我家邦。
……
“大将军,西边城外发现辽东军……”一骑大燕斥侯飞奔回来,却被放下紧闭的城门挡在城下,只得向慕容云戟大声喊道:“打着‘孙’字大旗……”
……
其实不用斥侯来报,慕容云戟也听见了城西传来的战歌,与东边‘萧’字旗下的曲调如出一撤:
战鼓震天响,旌旗猎猎扬,
策马提.长.枪,挽弓射天狼。
披甲纵刀光,赤血溅青霜,
豪情凌万丈,此生亦不枉。
……
慕容云戟听罢,罢手示意侍卫将弓箭放下,让那斥侯自己离开,随即闭了闭眼,睁开时仍没能藏住那眼底的惨然:“原来,我大燕也能没破开燕夫人布下的局……”
刚开始,他以为燕夫人是想三军合围强取晋阳;后来才知其实是四方死困,意欲重施当年鲜卑在平刚城对顾文雄的旧计;但现在……
错了!
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慕容云戟惨然一笑:“天意!当真是天意啊!当年顾文雄南征归来,骤起天狗食日之异象,太史令伊若望断言东北有杀星临世……哈哈哈,一直以为这颗杀星应在鲜卑,却忘了辽东……”
就是为了这杀星,庆帝曾大动干戈,当年整个东北除了鲜卑之外,那月出生的孩子几乎都遭了毒手,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就是慕容延的儿子慕容凤。
正是因为慕容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