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推托说不知情,她就接受这个‘不知情’的理由,等到两人之间累积越来越多的‘不知情’,她就可以像当初离开春风楼一样,带着自己应得的东西,走得毫无愧疚,毫不留恋。
但很显然,楚宁问出的这句话,并没有想推托意思的,似乎当真想与她分析,并且从根原上解决这件事情。这举动,让白夙有种被重视、被尊重的感觉,但仅仅只这些,还不足已让白夙改变心绪。
“成亲,普遍意义上来说,就是女方嫁到男方,或者男方入赘女方,两个人接受亲人的祝福,得到官府和朝廷的承认,共同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没等到白夙的回答,楚宁只好自己组织语言继续说:“但从古至今,除了像前朝卓文君这般奇女子之外,大多数年轻男女的婚事,都由父母做主操办,甚至有可能,他们在拜堂成亲之前,连对方的模样都不知晓……那这样的亲事,除了传宗接代之外,意义何在?既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意志强如你我,又怎么会随了别人的意思去做?”
“也许,这并不仅仅只是霍廷掾的意思。”得到楚宁亲口表态,白夙终于觉得心绪顺畅了些,顺带分析道:“孙兴、刘长贵……甚至燕夫人,都有可能与霍廷掾联络过。”
见白夙终于有了反应,楚宁心中稍安,却忍不住皱眉:“他们……”
“他们也许是为了你,也许是为了他们自己。”白夙道:“文和自去年下山以来,短短一年时间,虽历经腥风血雨,却每每转危为安,带着他们升官发财,直至如今雄据一方……”
“雄据一方?这夸得有点过了吧?”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悦,此刻听白夙这么说,楚宁顿时又有点开心,她觉得这是白夙在夸她,矜持道:“如今虽是辽东郡守,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空名头,如今除了牧羊城这几万人口,别的地方都被鲜卑抢得稀烂……”
“是,你说的是事实,但他们想的也是事实,说你雄据一方,也是事实。”白夙假装自己没看到楚宁那得意的小模样,继续不动声色的说:“即使辽东郡如今只有牧羊城这几万人口,但对于孙兴和刘长贵等人而言,如今所得到的东西,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最大期望。”
“在去年,他们还是东莱山上吃不饱穿不暖的山匪,为了几百贯钱财就可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朝廷正式承认的校将,不仅权掌精兵,且积蓄甚多,早就超过了几百贯之数……文和以为,他们舍得再失去这些吗?”
“自然舍不得。”楚宁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但我现在还很年轻,至少还能再活好几十年……”
“话虽如此,可是文和,木秀易折,多智易夭。你用短短一年时间,走过常人一生也走不完的路,在他们……”
很多时候,白夙也对此也充满疑惑,对楚宁那仙人入梦的传言将信将疑,但不论如何,木秀易折,多智易夭……这个道理,早就被历史证明了无数遍。
想到此,白夙心中微颤,连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两分:“包括我……也不知以后会怎样。”
“今天都没过完,就想着以后,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他们就不顾我意愿,就这么着急,这么操心我的亲事?传宗接代?哼!”楚宁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上白夙的目光:“阿夙呢?会成亲吗?”
面对这个问题,白夙显得极为平静,淡声回问:“文和觉得,九州商社,还能容得下第三个股东吗?”
“九州商社……股东……”楚宁玩味的重复一遍,身体靠向椅背,慢声道:“阿夙,我见过不少夫妻,两人刚成亲时,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但随着时间越久,互相了解越多,新鲜感逐渐消失,慢慢的就有了间隙,谁都不妥协,争吵越来越多,最后互生怨恨。”
白夙微怔:“文和的意思是?”
“阿夙,你还很年轻,这个世界上的诱惑还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选择,我不会让九州商社,成为羁绊你的理由。”
在前世的时候,楚宁见过太多情侣或者夫妻,在感情破裂后因为财产而反目成仇,因此,她不愿意白夙在考虑感情的时候,因为九州商社而被迫留下。
毕竟,白夙现在才二十一岁,而楚宁前世已经沉沉浮浮三十年,经历更多,也更清楚人性。
假如换作寻常女子,在一段感情刚开始不久,正是浓烈时听见对方说出这么一番丧气的话来,大抵会认为对方不够信任,不够坚定……甚至有可能会大吵大闹。
“文和,如果我想选择别人,或者另外一种生活,你觉得……九州商社能羁绊到我吗?”
白夙并没吵闹,甚至连情绪波动都不算大,理智道近乎可怕的地步:“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即使从高处跌倒,即使失去一切,但只要还活着,我们都再站起来,都能让自己活得很好……我不是夏亦卓,你也不是颜倾雪,财富、地位和权利,并不是你倾慕我的理由,不是吗?”
“当然。”楚宁斟满酒,敬白夙一杯:“可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因为我倾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