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奴婢觉得,那书生那样激烈的态度和真实的情感流露,装是装不出来的。”
“孤知道,”长乐怅然道:“孤就怕这次,是我二哥想要动手了。他的心思向来缜密,圈套套着圈套,一环接着一环。一步踏错,就会步步错。孤既觉得安旭有问题,又怕这是我二哥故意想要离间我二人的手段。就算是安旭没问题,只怕我和他之间也生了隔阂。”
她苦笑,倦怠道:“孤都不知道该去相信谁了……”
戈雅听着只感觉心酸,自己的主子虽然是金枝玉叶,天之骄子,可哪家的贵女活的有自家主子这样累呢?所有的责任都要往她肩膀上压,可她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
远远的,驸马府就要到了。戈雅搀着长乐出了软轿,身子刚站稳,她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道:“朕的小长乐总算来了。”
长乐又惊又喜,没想到皇帝来的这么早,还没等她开口去唤一声“父皇”,迎亲队伍中却突然有一队人抽出兵器,直直朝着景帝而去。
红色的盖头遮蔽了视线,长乐只听到利剑出鞘的清脆碰撞,紧接着一阵喊杀声突然响起。戈雅连忙拽住她往旁边避了几步,失声道:“有刺客!”
长乐心中泛起了几分隐隐的不安,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下了碍眼的盖头,下意识去打量周围的状况。
另一边的安旭面色大变,似乎根本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驸马府门口立着许多朝中重臣,她的二哥三哥也在其中。刺客手执利器冲入人群,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毫无差别,见人就杀。围观的百姓哪里料得到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他们本就人数众多,人挨人,人挤人,想躲都躲不及。不大一会儿,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
长乐这边,驸马府和公主府的侍卫匆匆迎了上去。各家的护卫惊魂未定的守在自家主人身旁。男人们倒还稍微沉着一些,女人们早就忍不住尖叫了起来。长乐着重看了几眼她二哥三哥的表情,他们二人一个微微蹙眉,一个神色凝重。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都蕴含了几分怀疑。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长乐被戈雅带着到了景帝身边,此时此刻,毫无疑问只有他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祁皇后眼中含泪,轻轻抚摸着长乐的头颅,低声安慰道:“我苦命的孩儿,这群该死的贼人,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作乱!长乐,别怕,有我和你父皇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长乐轻轻嗯了一声,冲她安抚的笑笑,这才把目光又转向安旭。安旭此刻提着兵器在与刺客们厮杀。他身手不错,再加上此时可能心里恼极了,明明是一个书生,下手狠辣的程度,竟是丝毫不输于他身旁那些刀头舐血的侍卫们。
谁都清楚,今天刺客是从迎亲队伍里走出来的。就算是和安旭没有半分关系,只怕他日后想要再得圣宠也是难如登天。甚至再退一步讲,就连他和长乐的这场大婚,能不能继续还得另说。
景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冷冷道:“我们先进驸马府内。”
在最宠爱的女儿的大婚上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皇帝的心情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他甩袖率先走了进去。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多言,整齐的跟在他身后。
方进了主厅,驸马府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众人来不及反应,又是一队刺客杀了进来。
“还没完没了了!”皇帝重重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具被震起,又猛地落下,杯盖狠狠砸在杯身上,裂成好几片。
众人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叫李德那混账赶紧带人过来!要是一炷香的时间内朕还见不到人,这群废物,全都给朕提头来见!”
近卫赶紧拉了信号求援。皇帝犹有余怒,挥手狠狠扫落面前的茶盏。长乐急声道:“父皇!”
她的阻拦到底晚了一步,茶水洒了一桌,茶盏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砸的粉碎。同时,皇帝的掌心被方才的碎陶瓷片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和着茶水尽数撒落在桌子上。
祁皇后惊呼一声,见到这一幕,她端庄宁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连忙焦急的指示下人去找包扎的东西。长乐扶着面色难看的皇帝在座椅上坐下,从身上拿出止血的药,细心的替他洒上。
药是好药,没过多久,血就渐渐止住了。长乐望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眼眶微微发红,忍不住埋怨道:“父皇,您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您是这大庆朝的主人,您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再说了,这群刺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早晚要落到您的手中,到时候你想要搓圆揉扁还不是任您去做?您跟他们置什么气呢?”
皇帝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他别着头,说出的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这群该死的家伙!等抓到他们,朕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才能解气!”
“是是是。”长乐无奈的和祁皇后对视了一眼,难得见到皇帝这样任性的一面,两人都感觉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