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那般说,但初始的睡意也仅是在初始才殊为奏效,更何况她之前是用冷水沐浴的,再多深沉的睡意其时就没了,卫绾毕竟是习武之人,这种状态要调整也是经常,而这些,对于记忆还紊乱的薛昭来说,明显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仅是平白地思索起一件事,薛昭要耗费的精神便是常人的三倍有之,自是要好好温养着身子。别看她之前语气轻松,焉知其不是强撑着的。旁边是温香软玉,这是很多年前就梦想而恐惧的一种处境,只是就今日看来,还有些失真,便像是假的。
“你为何还不睡?”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卫绾抬头,即是看见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睛对她的感情尽是冷漠。
卫绾主动伸手揽了面前人的腰身,上身微抬,她贴着面前人小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这具躯体隐隐的对她的反抗,她笑了:“话倒是像她说的,但她可少有这般与我说话的,你学的还是不像。”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薛昭’对于卫绾的言论不置可否。
“薛昭可是说了要陪着我一起睡觉的,你也是要一起的么?”
“可你睡不着,我也不想睡。”‘薛昭’一针见血。
“那便说说话罢。”卫绾惯来喜欢深入别人的方式总是言语,有时候一些话是最为讨厌,可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武器。
‘薛昭’冷哼了一声:“你这样的人,换做是当年,有几个够得上格和我当面,更遑论是这说话的。”语气颇为不屑,但到底是没有拒绝:“你是想问什么?”
“怎么叫问,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少惺惺作态。”‘薛昭’打断的倒是极为干脆。她的整个身体都被面前的这个人给禁锢得不能动弹,若非是她体弱,定是要教训一番,这如果也叫作是好好说话的话,那平常人之间打个招呼,怕也是能被这个人说成是恭敬了。
“我是想知道,你是先天就存在于这具躯体中,还是后来占据而至今日的。”
“怎的,我若是说了后天,你还想把我从这具躯体中驱逐出去的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有听说过这样的例子,一体双生者,命溯其魂,你是她魂魄的一部分,我若是伤了你,那便是伤了她,我要护着她,便是不会伤了你。”
“可你要知,除了本体,我是狠毒的那一个,还有另一个良善的,你怎知我们哪一个是魂哪一个是魄,据我所知,魄虽然也很重要,但比起魂来,魄的用处总是最小的,若是为了整体,有时候仅是舍弃了一个魄,也还是舍得的。”
“你这让我不要她入三道轮回么?”卫绾仰了脖子盯着‘薛昭’的眼睛,竟是发现这个该是狠毒的家伙却是劝自己杀了她,难道是想她与薛昭生隙?但总该不是以这种借口,毕竟代价太大了。
卫绾忽然道:“薛昭她早该是死了,可在阴间地府,她的阳寿还有个千年,你不会就想她以这种残缺的魂魄活上千年吧。”
“有什么不好,古往今来,多少人想活上这一千年,便如同那飞蛾扑火一般,可不惜一切代价。”
“可我不是他们。”卫绾摇摇头:“我没有那么无私,可以让她活上千年,而我非要百年就死,天下与我,尚是我负它,怎么到了这里,还要如此?”
‘薛昭’倒是冷笑:“听起来,你是爱极了她。”
卫绾脸完全埋在面前人的小腹处,闷闷地出声,确乎是在笑的,末了她才让出来半张脸:“这便算是爱极了么,你这个人到底是把爱极了当做是什么。”
“如你所言,似乎是我不懂爱,可我年纪还要稍长于你,你又懂什么。”
“我当然是懂的,况且若是我不懂,你也必是不懂的。”卫绾道:“我曾见了一个女人每日坐在屋檐下只望着一处,我总问她,她是在望什么,她也总不答我,有时候被我问得多了,那日也就不望着了,只管低头刺绣,弄了几份鞋样子,一双双地缝制出来,却也不给谁穿,我再问她,她那日也是不会理我的。我的脸有两分像她喜欢的人的模样,所以她总是不会看我,她从来不会说她有多欢喜谁,但若只是她不说,这份欢喜就不做数了么,一点一滴的欢喜是欢喜,那满溢了出来的欢喜也还是欢喜,欢喜是这样,爱也是这样,这世上大多的欢喜与爱都是这样,尽管开局不同,可也只会走向一个结局。”
‘薛昭’忍不住打断:“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是可以在一起的。”
“这我自然知晓。”卫绾道:“你以为我是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说那个结局是死罢了。”
‘薛昭’愣了一下,当下便有些颓然:“我懂的确实不如你。”
或许理智的薛昭喜欢的是卫绾,但这并不代表狠毒与良善的这两个也是喜欢卫绾的,她们与薛家大小姐相处的最久,要说爱恨,自然还是后者居多。
可说再多又能怎样,逝者已矣,再多的爱恨亦是与她无关的。
这一颓然,就把‘薛昭’的心虚给暴露了出来,很显然,‘薛昭’之所以能出来,还是因为薛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