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数十次的铸剑之地又被这些纵横的剑气开始了毁伤,那些个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再没有一幅幸存的了。
卫绾低喃了一声:“侍剑。”
铁水的池子里呼噜噜地冒泡,只闻了此声,便是爬出来数十个人,皆是不着片缕,可由着他们是仰着面过来,可以看见他们的面容,是与那位跟着卫绾进来,于府外已月余不见的杨无的面容极其相似,便是说一模一样也不为过。
这些便是仿杨无而成的剑范了,至于杨无……卫绾拔了剑出来,剑面澄澈,呈黄白之色,或还可见之前那名面色不无坚毅之人的面容,只要这剑成了,必当是一柄好剑。
剑是有真伪之分,这真伪不为人力,而是天成,但有人之血肉为其开锋,这真伪也便不再重要,须知真假之说,亦在反掌之间。
人类之属,古往今来,向来便有偷天换日的能耐。
滚烫的铁水汇聚在十数丈见方的池子里,远远地,还不可看见那池子具体形状时,只是水汽升腾,便是可烫伤人眼,沈牧捧着那只漆红色的瓦罐,步子有些踟蹰,可是待看见了那水汽中唯一还屹立的人影,她便知,她的踟蹰并无任何意义,那人回眸一笑,风花鸟月,已是尽说清道明了。
卫绾道:“神兽鸱吻?”
曾听闻三千大道之前是有金乌临天,妖兽之属莫不是草木之灵,凡尘世间既可有那些道术,蛊术,这巫术的传说,也当是有的,只是这些只藏于那些古书的只言片语之中,若不是亲眼得见,难成其实。
妖兽若有灵,只说这龙,也该是有的。鸱吻者,龙生九子中好望者也。
这物藏于乌孙王庭,向来是不为外人道也。若不是卫绾在雪山有所耳闻,亦是不知此事。以此物洒削此剑,方才是最佳。
漆红色的瓦罐中,一只颜色谓之平常并无二致的鱼儿正是游得欢快,这儿温度甚高,瓦罐中的水也有了蒸腾之意,可这鱼儿也无有任何不适,只看了仔细,才知鱼儿长相是有多奇怪,龙头鱼尾,作张口吞脊状,端的是诡异万分。
沈牧道了一声是。
卫绾才走得近来,沈牧看卫绾,约是这阵子只为这事耗费心神,那眼下的青白之色,若是放在往常,绝是不可能,可在此时,沈牧自也生不起好笑的心思来。只觉得这人有些可怜了。
卫绾仿佛是看不见沈牧的神情,又道:“听说你那日是被那乌孙的公主救了,怎么,救命之恩不图报,你向她索取此物,她竟也应了你?”
这话说的不无诛心,但沈牧却再难会还嘴了,她在乌孙日久,这口上的本事是消磨了不少,却是老实答了:“她父为部下所害,我许她复仇安然,已是极大的善意。”
卫绾伸了两指于那瓦罐中,将这小小的鱼儿夹取出来,笑道:“没有私情?”
沈牧没有说话。这般沉默也不知是不是默认。
沈牧这人,之前是以为喜爱侍剑的,可此时看来又不尽然,好在卫绾也不在意这个,便是好意道了一句:“这乌孙公主活不了多久,你该知人鬼殊途的。”
“我也想奉劝郎君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久的沉默,最后只余了一声嗤笑。
卫绾看着手中因着失水而愈加膨胀的鸱吻,三两步往那盛满铁水的池子去,一手把那鸱吻甩了进去,随后撩了下摆,一个人,独自着,竟也一气跳了下去。
铁水销骨。
沈牧从未觉得人进了那铸剑池还能活下来的,她原来也来过此地,每每没有走到池边,这脚边身上总是要被燎出几个水泡来,再不敢靠近,虽然不知晓卫绾此人到底是修的什么功夫,寒气入体,每有外放之时,身周冰霜比之冬日可还要寒冷些,但这铁水可是贴身依存,卫绾还想能仅靠一层真气就将这些铁水阻在身外么?
卫绾跳入池中,便是肉化汤般,这没顶之后,连半点水声也无。
这些剑范能入铸剑池无碍,不外乎是活死人用了洗炼之法,难道卫绾也想把自己也炼成这些东西么?便是恼极恨极这人,沈牧也不想这人如此对待自己。
对他人冷漠无情,可是人之本性,自私而已,可对自己也如此,这番苛责,便再说人之常情,可不觉得好笑?
沈牧握了拳头,手中瓦罐失了盛物的作用,被她砸落在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一滩水渍只存在须臾便再不见,这地上碎片被温度烫得通红,沈牧往前一步,脚踏在那上面,饶是她穿的厚底的靴子,也被烫的连退了好几步。
周身的温度在转瞬间变得愈加高了。
汗湿重衣,随后带来的眩晕之感其实是失水过多的余劲,沈牧知晓依自己的武功,再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退的几步更助了她的退意,不过她才退了几步,便是回转无措,撞上了一个人,被迫止住了脚步。
沈牧还是记得谢林下的。指尖掐了手掌,于衣带中拔出一柄匕首来,她颇有些警惕地看着谢林下。而谢林下则是摸了摸自己被撞了个实在的额头摆了摆手:“我若要杀你,你焉还能活在此地。”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