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落里面,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地上的某处发着呆。
偏殿里面并没有燃灯,稚婴也分不清楚黎蓁是睡着了还是怎样,只能轻声走过去将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黎蓁身上火气一向很旺,就连冬日里,手心也总是暖暖的。然而此时,她就好像是刚从冰水里面被捞出来,冰凉的不似活人。
稚婴心里害怕,伸手在她的脖颈处探了探,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铃铛。”
“嗯?”
黎蓁拍了拍身侧的软垫,示意稚婴坐下,自己则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猫似的窝进了她的怀里。
夏日里的衣服都很单薄,两人的体温很快便透过薄薄的一层屏障交融在了一起。黎蓁转了转脑袋,伸手扒拉着了稚婴的胳膊,将脸埋进了她的掌心。
浅浅的呼吸打在掌心的感觉痒痒的,稚婴也不躲,反倒伸出另一只手帮黎蓁摘掉了头上的饰物,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打理起了头发。
“何为太平盛世?元夕张灯,不为过侈。百姓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家有余粮,儿孙满堂,可是这些东西,大黎给不了他们。”
“有志之人叹生不逢时,奸佞小人感皇恩浩荡。”
“坚守边境的将士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了,王都之内照样歌舞升平。前些日子,父皇又一张圣旨将镇远将军叫了回来,说什么……以和为贵?”
“你说好笑不好笑,别人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他说以和为贵。”
“他是硬生生的,把将士们的一腔热血,熬凉了。”
“大哥沉迷酒色,不务正业;二哥的母族是火鹤,巴不得父皇死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娃娃,能做什么?”
黎蓁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不是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黎蓁撑着稚婴的手臂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走了两步,转身一把搂住了稚婴的肩膀,拖长了尾音说道:“看不清路,你扶着我走。”
走了没几步,黎蓁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稚婴的身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说起来小黄呢!怎么喝着喝着就不见了,它是不是嫌弃我?怎么连只猫都能来嫌弃我。”
“不过,你不会嫌弃我吧?”
黎蓁歪着脑袋看着稚婴,片刻后,嘿嘿嘿的笑了一会儿,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句。
“你长得真好看。”
“……”
稚婴稳稳的扶着黎蓁的腰,总算把她从凉嗖嗖的偏殿弄了出来。这祖宗喝酒了酒力气真的大,左动一下右动一下,好几次都险些没拉住,让她一头扎进水池子里去。
“我要是不生在皇家,我就去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买点儿地,修一件冬暖夏凉的房子,然后……嗝,养你!”
“到时候咱两就住在里面,你给我生一堆小胖娃娃,那个……嗝……咋唱来着,我种田来你做饭?”
听着这人的胡言乱语,稚婴便知道黎蓁这是酒劲儿上来,开始撒酒疯了。
还……生胖娃娃?
稚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怎么生?!
“然后咱们在屋子周围,种上一圈菊花,啧啧啧,还能采菊东篱下,可有意境了。”
“不过我不会养花,这个可能你得学学。”
“说起来我还能开个私塾,虽说写不出什么大文章,小的道理还是能讲讲的。”
“你说好不好?”
黎蓁见稚婴一直没有理她,孩子气般的转到了前方堵住了稚婴的路,抬起头执拗的看向她。可是若是仔细的看看,就会发现她的眼里更多的是无措。
她怕极了稚婴会拒绝她。
因为她现在,除了稚婴,什么都没有了。
“嗯。”
稚婴答应她的那一瞬间,黎蓁终于彻底软倒在了她怀里。
已经过了宵禁,宫里静悄悄的。
黎蓁也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幅度的颤抖着,将脸埋进稚婴的肩窝中,小声的抽着气。
明明已经难过的不成样子,背却还是挺得直直的。
第二日,聆韵被禁足于安国塔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黎蓁发现稚婴不见了。
找遍了皇宫也没能找到稚婴,黎蓁头痛的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死活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是说了些什么把稚婴给气走了。
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是隐隐的还有一些解脱。
稚婴讨厌自己,其实也挺好的。皇宫这么大,自己也就只挂念了这么一个人,她走了,其实……
特别好。
全身上下都轻松了。
真的。
这种别扭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一个月后,出嫁的前一晚上,长公主殿灯火通明,殿外站满了巡逻的士兵,殿内也都是别的宫里调来看着自己的侍女。
黎蓁手里拿着个线团,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自己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