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太浮华,并不符合她的本质,如果妥协了,就像是对自己的背叛一样。
Aneta看出陆蘅的纠结,她倾身吻了一下爱人的脸:“蘅,我知道在很多人的概念里,模特只是凭借天生的美貌和身材而已,甚至连演员都比不上,因为在路人眼中,外表是我们最直接的评判标准,但你应该知道的,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超模,哪里有那么容易,怎么去扭动你的髋骨,怎么去甩动你的手腕,眼神是灵动还是柔媚,甚至是肌肉的走向……这些都是模特的必修课,我们在控制身体,我们在展现美丽。”
“我知道你奇怪过,为什么我会放弃家里的生活来到纽约,而且是选择了模特这条路。”Aneta看着陆蘅的眼睛说,“如果说是爱慕虚,那我大可不必走这样的弯路,专心做一个名媛,也有大把人来拍。但模特这项工作多神奇,时尚是高冷的,设计师的灵感看起来多么虚无,我们却是介质,用演绎将一切概念实体化,就像传教士,模特工作的本质也是对时尚的朝圣。”
陆蘅听得有些晕乎乎,但她能从Aneta的眼睛里看见光,她犹豫着说:“或许你是真的热爱……”
Aneta看出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共鸣,露出了一个包容的笑:“我不强求你同我一样,但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美丽是全人类的财富,蘅,你不知道自己站在镜头前的时候有多么动人。”
她常常看着陆蘅的照片想,或许这就是人类所追求的美丽的终极,那么纯粹又那么复杂。
“复出也未尝不可。”陆蘅苦恼地问,“难道我要签那家公司吗?”
“当然不用。”Aneta一口否决了这个想法,反而问她说,“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接工作吗?”
陆蘅确实奇怪,认真说起来,Aneta和她并不是一代模特,她出道早,赶上了众神落幕前最后的辉煌,之后就开启了横扫模式,但陆蘅认识她的时候,再长的模特约都该结束了,她也早就半隐退,只是偶尔出来接一点人情工作,而这些根本不需要专门再去专门签公司。
“我有一个很小的工作室。”Aneta解释道,“从前一直跟我的经纪人在我合约到期之后也离开了公司,后来就专门打理我这方面的工作,她自己也乐得清闲,我在想,要不要让你签在工作室的名下。”
“签到你名下?”陆蘅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Aneta试图说明并不是签给她,而是签到工作室,但一想那个工作室百分之八十都是她自己投资的,也就闭嘴了。
“怎么样,愿意吗?”Aneta抱着她笑说,“让你在圈子里有个名分,总不至于无依无靠。”
陆蘅忍着笑,心里早就答应了,面子上却还要装一装:“那怎么抽成啊?待遇不好我可不去。”
Aneta爱看她这种灵动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全都给你好不好?老板一分钱都不要。”
“全都给我啊?”陆蘅摸了摸下巴,接着演戏,“那我考虑一下。”
“这还需要考虑一下?”Aneta配合地装出着急的样子,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抵住陆蘅的额头,低声说,“那老板也给你好不好?”
“会做饭,会按摩,会暖床……”
陆蘅被她的气声撩得脸上爆红,扭捏地回答道:“那,那也行吧。”
…………
两人现在自然是睡在了一个房间,从前陆蘅在Aneta身边一向睡得安稳,这一天凌晨的时候却突然从梦里醒来。
她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心里却自然残存一些怅然,陆蘅觉得脸上干涩,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才发现是泪痕。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紧,有灯光从缝隙里漏了出来,正好照在沉睡的发财身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陆蘅想了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陆蘅怔怔地看着,突然感觉到安宁,在这样的凌晨里,她不免想到外公。
她其实早就可以回国了,但陆蘅总是刻意避免提起这件事,Ann将外公的骨灰和牌位替她带回来,故土就没有了她执着的东西,反而成了一个失落之地,在那里她总是在失去,先是失去母亲,后来是失去嗓子,现在失去了她的外公,所以她懦弱了。陆蘅当然将周阿姨看作亲人,只是她有时候想着,或许没有自己的存在,别人会活得更好。
那件事之后,她总是会陷入这种自我厌弃的情绪里,面上却总是坦然的样子,所以就算Aneta隐隐地察觉到些什么,却也没有办法开口劝导。
毕竟她看起来安然无恙。
意识到自己喜欢Ann的那一瞬间,陆蘅才真正觉得自己的心重新开始跳动,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从前对“爱情”这件事嗤之以鼻的行为,因为哪怕那时候只是单方面的心动,她都觉得自己真正缓过来了一口气,更不要说得到回应的那一刻,世界上仿佛都开满了花。
她不知道如果外公还在世,会对这件事做何反应,或许会大发雷霆,或许会冷处理,但陆蘅相信他最后一定会妥协,然后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