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茶具跟一堆焚烧完的熏香料,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不同寻常。虽然褚玉瑭并没有把所有内情都告诉她,但是她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老太太。
“柳老板客气了,褚府虽然人丁单薄,但是茶叶还是不缺的。况且喝茶这事吧,讲究一个口感和习惯,常年喝惯了的茶,突然去做改变,反倒是不好。”
徐氏说完,柳瑜安的眼底就有了不一样的颜色。随着她在商场上的地位逐渐提高,对她阿谀奉承的人也逐渐增多。她的心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高傲,加上此前多年在柳府里的压抑,令她的内心变得十分狂躁。稍有不顺心,就会怒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将对方从眼前除掉。
“徐伯母连这点心意都不肯接受,恐怕是对瑜安的不满吧。”
“柳老板误会,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对柳老板不满。”
柳瑜安深沉地对着徐氏笑,停了片刻,又说:“今日我还想去看一看褚家少奶奶,不知是否方便?”
“谢谢柳老板对婉琬的挂念。只是她现在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现在这个时辰,还在休息?”柳瑜安故作意外地望了眼外面的天色。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说:“婉琬的病情,天下皆知。难道柳老板没有听说过吗?”
这么一说,倒是合理地解释了施婉琬的状态。柳瑜安却将信将疑,毕竟她所认定的,是自己的茶叶和熏香才导致了施婉琬的昏迷不醒。但是施婉琬此前的病情也不假,要不然是不可能躲得过太子选妃这么重大的事情的。
“那……”柳瑜安思忖了片刻,仍旧不肯轻易放弃,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厅外传来了声音。
“娘子正在调养中,不便接受探望。柳老板的心意,我褚玉瑭代她承受了。”说话的人,正是从商号里赶回来的褚玉瑭。
要说今日,褚玉瑭本不可能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褚府之中,柳瑜安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挑了这个时间点。没想到,竟还是被褚玉瑭给撞到了。在与褚玉瑭的接触中,柳瑜安早已知晓,现在的褚玉瑭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会对她傻呵呵笑的人了,再也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哪怕是让她去死都不会怀疑自己的人。所以柳瑜安早就放弃了从褚玉瑭的身上再次入手,而那位神出鬼没的郡主就更是难以琢磨。无奈之下,也只有徐氏是最好的突破口。
“褚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褚玉瑭快步走了进来,朝着徐氏投去安慰的目光。接着便转过脸对柳瑜安说:“柳老板这话说得古怪。此乃褚府,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理由吗?反倒是柳老板,今日无故缺席江南采茶大会,反而带着几包茶叶出现在我府里,实在令人费解啊。”
柳瑜安心中冷哼,依旧面不改色。她最擅长的就是说谎,甚至一度可以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谎言的世界里,融为一体。被褚玉瑭这么一说,她也不恼,悠悠说:“我是因为早上醒来觉得身体不适所以决定不去采茶大会的。不过临近午时便又觉得好些了,于是想起了长期身体不适的褚家少奶奶,这才临时起意过来探望。”
褚玉瑭笑着看柳瑜安说谎,她已经在这段独自奋斗的日子里,渐渐学会了施婉琬的沉着与冷静。每当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慨与激动,她就会告诉自己,多学一学施婉琬,多想一想如果这事换做施婉琬面对,她会怎么做。
“娘子她的身体很好,不过刚才姨娘也说了,她正在休息。所以柳老板还是请回吧,等到娘子的身体痊愈了,我们自会设宴答谢诸位的关心。”褚玉瑭眼中并无半分笑意,冷淡而疏离地与柳瑜安周旋。
柳瑜安见褚玉瑭突然杀了回来,就知今日是没希望了。又客气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带着不甘离开了。徐氏眼带担忧,说:“玉儿,你说这柳瑜安是不是打算对我们动手啊?我听说,她最近好像跟江州知府走动很频繁。”
褚玉瑭安抚道:“娘,她得意不了多久的。到时候婉琬醒过来,柳瑜安下牢就是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婉琬醒了?”徐氏听褚玉瑭说得这么笃定,以为施婉琬已经有了开始苏醒的迹象。
褚玉瑭乐观地说:“暂时还没有,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醒的!她现在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
徐氏欲言又止,她知道褚玉瑭无比盼望着施婉琬醒来,可是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都说不准。毕竟在京城,这个病几年都不曾治愈。如今复发,谁又能知道到底要等多久。但是做娘的,看着自己孩子撑得那么辛苦,也就仅剩下这个唯一的盼头了,她实在不忍心再出言打击。
回了房间,刚刚替施婉琬擦洗干净,换了衣衫的两个丫鬟见姑爷这么早回来,都觉得有些意外。匆匆忙忙将东西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其实褚玉瑭今日提前赶回来,除了居老板向她透了些风声,知道柳瑜安缺席是因为去了褚府,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从早上醒来,她的心就开始不规则跳动。总觉得今日会有特别的事情要发生,而冥冥之中,她预感施婉琬会苏醒。
兴冲冲地走到床边,褚玉瑭闭了闭眼,期待睁开眼时,能看到施婉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