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的一张笑脸。
算来,与薛文彬已是二十年未见。二十年前,薛文彬不是皇帝,只是个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少年。薛芷兰每日教他政事文学、兵法韬略,叶莞翎便在一旁插科打诨,红袖添香。少年时的薛文彬似乎与叶莞翎格外亲近,有什么问题总喜欢向他的小叶子姐姐请教。叶莞翎也喜他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只是时光荏苒,二十年过,如今的薛文彬,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小叶子姐姐,好久不见。你……你竟是一点没变,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早知五行水门驻颜有术,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叶莞翎的心思却不在叙旧上。她环顾四周,却没见薛芷兰卓然的身影,急道:“文彬,你……你姑姑呢?”
“姑姑在偏殿商议国事,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小叶子姐姐你也是第一次来皇宫,不如就安心住下,等姑姑此事了,你们再一并笑傲江湖去?”
于是,叶莞翎在皇宫待了三日。三日以来,薛文彬朝政之余,会陪着叶莞翎在御花园逛逛,也会分享一些朝政趣闻,为叶莞翎抒怀解闷,然而,却迟迟没有薛芷兰的半点消息。
第四天,叶莞翎实在呆不下去了。她几乎将整个皇宫翻遍,也没薛芷兰的影子。情急之下,叶莞翎不惜以剑相逼,薛文彬笑道:“你若杀了我,只怕这辈子也见不到姑姑了。再不济,我也是这一国之君,藏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见叶菀翎心有疑虑,薛文彬继续道:“小叶子姐姐你也不必担心,她……说到底还是我姑姑,血浓于水,我又能把她怎么样?再说了,她武功高强,本是我困不住的。只是最近江湖、庙堂都颇不宁静,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打着姑姑的名义与我作对,我若再不使出些手段,只怕帝位难保。将姑姑暂时隔绝起来,也是为了姑姑好。我与你本是旧识,又怎会欺骗于你?这样吧,你在皇宫暂时住下,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安排你与姑姑相见。”
叶菀翎闻得此言,只觉万念俱灰。她本是前朝名门望族出身,又险些做了前朝太子妃,这皇权帝位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绝不讲半分人情。薛文彬既觉芷兰碍了他的帝位,那必定会大动干戈,即使暂时没能要了薛芷兰的性命,但要找到她营救她,却是难上加难。莫说是叶菀翎一人之力有限,就是集结薛芷兰生平好友,又如何能敌过赫赫皇权?为今之计,想要打听薛芷兰下落,暂且委曲求全,似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薛文彬还没有撕破脸,毕竟他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兴许,还会念一念旧情?
于是,叶菀翎开始了长久的蛰伏。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薛文彬倒是不食其言,每年中秋、除夕,于后宫举行家宴之时,倒是会请出皇姑薛芷兰,叶菀翎也能远远看上一眼,但薛文彬从来不许她们讲话或者互传信息。晚宴过后,薛文彬定会派心腹专人,押走薛芷兰,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些负责押送之人各个武功高强,一身黑衣,身材均等,没有任何明显特征。叶菀翎多番打探,却依旧毫无结果。而每次在晚宴上看到薛芷兰,叶菀翎总觉得她神情萧疏,目光空洞,只在一旁静静喝酒吃菜,也不与人交谈,甚至从没有与自己有过眼神的交汇。叶菀翎可以断定,薛芷兰必定被薛文彬用某种手段控制了。
事情终于在第四年有了转机。那一夜,薛文彬大宴群臣。没了五行门的钳制,没了薛芷兰这块心病,近年来薛文彬才尝到当皇帝的甜头。在权力之巅的生杀予夺、杀伐决断,让他体会到无比的快感。而群臣的歌功颂德、溜须拍马,他一开始还能细细分辨,后来却也懒得理会了。反正好话谁不爱听呢?眼看天下一片海晏河清、歌舞升平之势,薛文彬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还是很成功的。于是那晚,薛文彬烂醉之后,做了两个决定——立后、封禅。
薛文彬登基已二十多年,后宫宠妃倒是不少,只是他从不提立后之事。之前皇太后在世的时候还能规劝一二,但自从皇太后宾天,就没有一个人敢再提起这事。那晚群臣宴上,若不是薛文彬自己提出,那一众大臣又哪里敢多嘴半句?
“皇上决意立后,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这后宫正主之位空虚多年,也是时候给后宫诸位娘娘晋一晋品级了。只是不知皇上心中皇后人选是哪位娘娘?”丞相甄平自问顺着薛文彬的话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熟料话音刚落,那皇位上的主人却大笑起来:“甄丞相以为,哪位娘娘合适啊?”
“这……”甄平一时无言。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甄平一时猜不透这笑是何意思,只是皇帝有问,臣子不敢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道:“恕臣愚钝。这后宫之事,本是皇上家事,我等不好多嘴……”
“朕问你,哪位娘娘合适!”
那甄平被皇帝一喝,顿时没了主意,跪在地上犹如筛糠道:“绣……绣华宫郑贵妃育皇子有功,理应……”
“来人啊,丞相甄平御前无状,举止失仪,着革去甄平丞相之职,降为郴州太守,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皇命一出,便有侍卫将那当朝一品大员拖出大殿。喊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