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吉祥也就不好再推来推去了。
的确,再推下去,没得把闻家人招了来。不管是婆婆还是姐姐们,知道了这个事肯定不会怪文静,只会怪自己贪吃。
到时候就真是既没吃着果子,还要被骂了。
“吃吧。”
见吉祥还有些犹豫,文静再加一把火,把果子深深塞进对方手里。
吉祥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儿,而且确实饿得快受不了,见到吃的哪有不馋的?
忍了忍,最终没忍住:算了,反正小静已经把果子给自己了,那就吃了吧。小静好难得把果子省到现在,自己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只以后好好回报相公就好。
如此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吉祥也就半推半就,将那果子拿了来,小小咬了一口。
果子竟然是甜的!
原本以为这长相青涩果子,口味也是涩的,没想到却这么甘甜。
情不自禁,咬得更多……一小口一小口,一口又一口。
文静不禁点头:这么个小姑娘,虽然小小年纪,出身又不好,却很有涵养呢,在这么饿的情况下吃东西都不狼吞虎咽。
要知道,在生死关头或者饥饿情况下最见人性,能在极端饥饿时还不狼吞虎咽的小姑娘,真的少之又少。
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这吉祥怎么会有这般涵养呢?这不科学。
按理来说,一个被卖去人家当童养媳的女孩儿,家境是很不好的。那么相应地,涵养也会差些。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所谓的涵养,也只有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人家才会提倡。毕竟,如果你连温饱线都没有超越,谈涵养礼节太过奢侈。
而一般到了卖女儿的地步,往往都是奢于谈那些的。
可吉祥的某些细节,却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
她在那边疑惑着,吉祥已经吃完了。
虽然吃得很含蓄,但却是吃得干干净净的。
果核被啃得光溜溜。
这让发现对方在盯着果核看的吉祥颇有些尴尬。
自己还是吃得失礼了,不知道相公会不会讨厌自己?
文静当然没有半点讨厌的想法,相反,她觉得这样诚惶诚恐的小吉祥很可爱,也很让人心疼。
“走吧。”见吉祥害羞得都快把头埋到地下去了,文静推了推她。
吉祥这才抬起头,却没有看文静,而是刻意回避着文静的眼神,径直在前带路:“走吧。”
这一次,她带文静去的,并不是之前文静睡的地方,而是另一间卧室。
并且,还一面让文静坐一面解释:“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给你烧热水洗脚。就坐床上吧,这被单都是新换洗了的,很干净。这两天你在大娘那睡,刚好这边房间就空出来了,我就把被单被面都给你清洗了一遍,这不,你醒来刚好睡干净的。”
原来,这里才是闻靖真正的房间。而之前那间,是大娘秦月蓉的。
听吉祥如此说,文静还是感觉十分温馨。
想到这温馨本该属于另一个人,便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一定会苏醒么?”
其实,那个闻靖已经不在了。如今在这世上接受这温馨之情的,是文静。
吉祥点头:“当然啊,你是我相公。我都还在,你怎么会有事?”
文静一怔。
这叫什么逻辑?什么叫她还在、相公就不会有事?
然而,吉祥的眼睛里全是笃定。
而那笃定中,透着无尽的孺慕与依赖。
文静突然懂了,这孩子,大约是把自己当成了相公的一部分呢。这跟西方传说里女人是男人的肋骨的说法,大概异曲同工。
是啊,在古代,妻子都是依附丈夫生存,尤其是童养媳这种最低端的妻子。吉祥还小,大约是觉得,只要自己这个作为依附品的还在,相公就肯定在的。
文静莫名有些心疼这女孩了。
确切地说,是心疼整个古代的女人。
她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庆幸自己生在千年之后,生在了一个对女性空前包容的时代。虽然,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
她自己是幸福的,也就不想别人吃苦。
拉过吉祥的手,认真握在手中:“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你也要记得,好好爱自己。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作为自己而存在,不用依附于任何人。”
吉祥迷茫。
文静的话,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但是,潜意识里,她眼睛还是亮了亮。
话里的意思,并不难懂。虽然这个年代的吉祥不能真正理解,但,却知道是好话。
她抿了抿唇,嘴角翘起,羞涩微笑。
文静不自觉怔住了。
这还是她来这边后第一次看到吉祥笑呢。
唔,终于明白这孩子为啥取名吉祥了——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想到最吉祥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