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空的方向,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情绪很强硬。
谭琦觉得,大概此刻,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谭佑的心情了。他上前一步抓住谭佑的胳膊捏了捏:“行,我明白。”
谭佑没再多说,两人就又这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花园里昏暗的灯光亮起来。
“医院就你一个人在处理吗?”谭琦问道。
“上午那会二叔在,后面耽搁太久了,他要回家接孙子。”
“现在主要是等结果吗?”
“对,顺便配合警察的调查。”谭佑道,“顺便等……”
等谁?谭佑后面的名字没说,但谭琦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债主,好不容易欠债的人回来了,但却是躺着回来了,债主这个时候不闹什么时候闹,难道等家属都跑光了?
谭琦道:“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接手搞。”
“你搞不清。”
“你该交待的交待一下,剩下的我们谁都没经验,不见得你就比我搞得清。”
谭佑看向他,突然扯了扯嘴角:“你篡权啊。”
“早都开始篡了,你现在才发现吗?”谭琦在她胳膊上拍了拍,“我说真的,以后这些事,我来就好了。”
谭佑没说话。
谭琦道:“我是男人,顶天立地。”
谭琦的大男子主义开始觉醒了,谭佑早就感觉到了。
这个弟弟她爸妈没怎么管过,她也没怎么管过,在这种环境下居然大方向上没长歪,谭佑觉得挺神奇的。
以前她觉得谭琦还小,但谭琦用事实证明给了她看,他已经长大了。
已经足够独当一面,足够站在谭佑身边,一起撑起这个破烂的家。
谭佑点了点头:“好。”
她把医院和警察这边的事跟谭琦说清楚了,又嘱咐了两句可能出现的状况。
“行了,我明白了。”谭琦推了她一把,“你回去吧。”
谭佑看着他。
谭琦很无奈:“你放心好吗?我这会绝对比你脑子清醒。你如果现在照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
“我状态很差?”谭佑皱了皱眉。
“你脸上都没颜色了。”谭琦道。
谭佑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什么样,从早上那会接到消息开始,她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慌乱而空白。
要处理的事接踵而来,谭佑庆幸自己的脑袋有一部分是完全清醒的,可以听清别人说的话,可以理智地判断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在谁面前说什么样的话。
她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又知道急不得也躁不得,于是就这么冷着一张脸,在医院泡了大半天。
到了这会才突然想起,好像一口饭都没吃,水也没喝,怪不得状态差了。
她站直了身子,没再说什么,只道:“我走了。”
“嗯。”谭琦道,“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
声音模模糊糊的,和医院里阴沉的气氛一起,很快被谭佑甩到了身后。
出了医院大门,谭佑没有叫车,她想静静地走一会儿。
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在等,但这会,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会,她完全地空了,把那些繁杂的需要脑子的事都交给了谭琦,她的脑袋,便彻底地空了。
空得只剩下一个画面,晃晃荡荡,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下。
那是她看谭风磊尸体的那一眼,用来辨认身份,所以只是快速地接了一下盖住整个人的白布,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便足以确认。
谭风磊的眼睛紧闭着,他脸上的沟壑好像舒展开了一点,但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色的多了一大半。
想到这里,谭佑又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昨天和她见面的谭风磊。
她引以为傲地反抗斗争,成为谭风磊最后的,在她脑海里的,鲜明印象。
懦弱,癫狂,残忍,无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活着,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谭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抬手握拳砸了一下,瞬间的震动让那些记忆消失了一秒,又很快凝聚了起来。
谭佑只能一下下,不断地砸起来,用的力气不大,但可以让人舒服许多。
她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不想再想跟谭风磊有关的事情。
她已经想了太多年,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该在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了。
她强迫自己去想待会回家要怎样面对妈妈才合适,但这个问题又绕不开谭风磊了,恶性循环。
于是她想到了幸嘉心。
不过是回了固城两天而已,幸嘉心,和有幸嘉心的那个城市,瞬间便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才会发生的事情。
谭佑甚至有一瞬间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重逢了一个叫幸嘉心的姑娘,那么漂亮又那么单纯,那么可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