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到一半,店老板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喂。”尽管不抱希望,但谭佑还是希望听到好消息。
“我现在在你家了,家里没人。”
“叔,麻烦你去南边的卧室里看一眼,柜子里有个红色的包,还在吗?”
“我看看啊……没在了。”
“好。”谭佑呼出一口气,“您还是把钥匙放在门上边,辛苦了。”
“没事。”店老板咔地关上了门,“怎么回事啊?那这明天就不来了?我去哪里临时找人啊!”
“我妈还有半个月工资没发吧。”谭佑道,“很不好意思,算弥补您的损失了。”
“哎……这都什么事。”店老板把电话挂了。
谭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偏头看了眼窗外。
还有一段路,而且是很堵的一段路。
回家的车次她刚才已经查了,最近的一趟车快要发车了。
谭佑只能希望肖美琴也被堵在了路上,或者她买的不是这一趟。
拐过一个路口,路果然被堵住了。
司机拍了下方向盘,对谭佑道:“真不是我不急,我们从那边过来,这块必须走。”
“我知道。”橘城的路,谭佑非常清楚。
“只能等着了,不过这块堵是堵,一般情况不会堵死,就是耽搁点时间……”
谭佑没应声,她看着窗外一辆辆排列整齐的车,觉得眼前雾蒙蒙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谭佑的手机页面还在列车时刻表上,等出租移到了快突破堵塞的路口,手机时间跳了一下,列车发动时间。
谭佑盯着手机发了几秒钟的愣,然后对司机道:“师傅,麻烦转去机场。”
“啊?”司机一脸震惊地看向她,“这马上就到火车站了啊。”
“来不及了。”谭佑道,“去机场。”
“这绕了多大一个圈子啊。”司机嘴上说着,手上还是调了头,“这去机场得些时间。”
“这次不急。”谭佑的手机页面转到了机票预订上,“晚上十点的飞机。”
比较庆幸的是,常用证件谭佑都会装在钱包里。
车开到机场后,谭佑去拿了登机牌,然后坐在候机大厅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幸嘉心一直没有联系她,谭佑被紧急情况和翻涌的情绪冲昏的脑袋这会终于清醒了,她给幸嘉心发了条消息。
-饼干,抱歉,家里有急事,处理完了我联系你。
等了好一会儿,幸嘉心的消息回过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谭佑快速打下一行字:
-再等我两天。
顿了顿,她又发过去一条:
-我会给你最终的答案。
-好,我等你。
幸嘉心回到。
天色慢慢暗下来,临上飞机前谭佑打了个小盹,猛然惊醒的时候很是惊讶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睡着。
于是在接下来近两个小时的航程里,眼睛一点都没闭,一直发呆到结束。
出了机场,又坐了两个半小时的大巴,终于回到了家乡。
固市,温度比橘城低了许多,谭佑只穿着件薄衬衫,下了车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就算坐最早的那趟火车,肖美琴还有快二十个小时才能到,谭佑知道堵不能永久性地解决问题,于是抢了这二十个小时的时间,提前把问题解决了。
凌晨三点,谭佑到了家门口。
其实距离上次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在黑暗的巷子里,谭佑打开手机灯照着这扇门,觉得陌生得不得了。
肖美琴走了不到三个月而已,这扇门就像已经独自腐朽了三十年。
谭佑挪开旁边的花盆,盆里的花已经有一半枯死了,但花盆底下的钥匙还在。
这是他们一家都知道的位置,家里没什么再能给小偷偷的了,所以干脆把备用钥匙放在这种地方,为了每个人都能回家。
为了每个人都能回家,谭佑想起这句话,突然觉得很讽刺。
钥匙有些生锈,打开锁废了点时间。屋里客厅混乱不堪,凳子倒着,桌子斜着,还有一个杯子摔在地上,碎得厉害。
上一次谭琦回家什么状况,谭佑不用看这些,都想象得到。
时光回溯又折叠在一起,争吵,谩骂,摔打一瞬间全都涌回了谭佑的脑海。
谭佑踢了一脚地上的凳子,踢出了一条路,去了侧卧。
这里是她和谭琦的房间,架子床,床上没有铺盖,上面摞满了纸箱。
能用的被褥一定都在主卧的房间里,但谭佑没有再过去,她从纸箱里拿了沓报纸出来,在地上铺出块地,躺了下来。
四周很寂静,谭佑枕着胳膊想天亮以后的计划,竟然越想越兴奋。
这团缠绕了她十年的乱麻,理不清,逃不掉,谭佑终于能提起刀。
斩断,一把全都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