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还情绪激烈的塞西尔,这会儿突然不吭声了。
他瞅了瞅沃辛汉,再看看女王,沉默着
果然,会议结束后,他们两个被留下来。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她折腾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伊丽莎白轻轻摇晃着酒杯,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
1575年,伊丽莎白四十二岁。
她的脸上又长出许多的皱纹,掩藏在脂粉下的面容一天天老去,身边的人接连不断地离世,先是表姐诺利斯夫人,然后是她最亲近的阿什利夫人,她感到越来越孤独。
王权稳固,英格兰开始富裕起来,国内一片繁荣安定的景象,伊丽莎白在用人方面越来越倾向于“不问出身”,任何人,只要能给国家政|府以及她本人带来利益,一律能够进入宫廷任职。
甚至有时候,非激进派的天主教徒也可以。
只是英格兰与西班牙的矛盾日益尖锐,同时还有个不断制造麻烦的玛丽-斯图亚特存在。
她经常忙到没有时间去怀念小玫瑰。
可是那张脸在她的记忆中依然清晰。
书房里堆着许多小玫瑰的画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忘记那张脸时,就会坐下来画上一幅,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
如果小玫瑰还在,应该和她一样老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生育,大家都认为女王不会再考虑婚事时,她突然又对法国王子表现出来感兴趣的样子。
可很快,了解她的人明白,这又是一场做戏。
与此同时,海峡对岸的法兰西,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宗教内战,正如小玫瑰所说,美第奇为了寻求和解,不惜将女儿玛格丽特公主,嫁给波旁家族的纳瓦拉国王。
那些小玫瑰写下的预言,一件又一件地应验了。
比如当年她答应不参与法国内战之后,抱着忐忑的态度旁观了西班牙的介入,果真看到了一场闹剧,也庆幸自己没有患上天花。
“心言,我想你了……”
她捧着画像,喃喃自语。
.
1587年,伊丽莎白五十四岁。
在她的重商主义政策下,英格兰的国力日渐强盛,文化与经济达到空前繁荣,进入“黄金时代”的巅峰期。
这几年陆续建立了各类海外贸易公司,往南延伸到非洲,有“几内亚公司”和“摩洛哥公司”,专门从事贩卖黑奴活动,向东则垄断了与奥斯曼土耳其的贸易,建立“利凡特公司”,她往里面投了四万英镑作为入股,赚得盆满钵满。
基于此,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关系紧张到随时都能大干一场的地步,战争一触即发。
但在此之前,她首先要解决一个麻烦。
二十年间,玛丽-斯图亚特不断地给她制造麻烦,她一直以隐忍宽容的姿态表示不追究,唱足了白脸,如今,轮到她的两位肱骨之臣唱|红脸。
“证据都收集够了?”
伊丽莎白站在书房的窗前,习惯性凝望着泰晤士河,只是她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这会儿,该坐下来歇歇。
转身的动作有些缓慢,脸上的脂粉从皱纹里洒落纷扬,她在书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小玫瑰的画像上,看着那张依然年轻生动的脸,眼神情不自禁柔和起来。
沃辛汉拄着拐杖,上前将一叠信件交给她:“都在这里了,陛下。”
他也老了,不再面瘫的脸上爬满皱纹,佝偻着孱弱的身子,需要拐棍辅助才能走路。
“坐吧,不要我总唠叨你。”
“谢谢陛下。”
他颤巍巍地走到一边坐下,喘着气,安静地等待女王发话。
这些年他在外交和情报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一边操心女王的婚事,一边管理贸易,跻身枢密院最受宠信的国务大臣,今年还兼管财政,可以说他顶着一个官职,做了好几份官差,并且乐此不疲。
家庭方面也很幸福美满,埃莉诺生了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其中大女儿早夭,二女儿已经成婚,这个月他刚升级成为外祖父。
“你的外孙女什么时候举行洗礼?”读着信件,冷不丁问了句不相干的。
“呃,下周二。”
“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沃辛汉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想给她取名为伊丽莎白,并让您做她的教母。”
“可以。”指尖微顿,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抬眸:“全部提交审判庭,明天枢密院会议我将缺席,威廉会带着你们‘闹一场’,只要配合就好。”
“是。”
所谓“闹一场”,就是由塞西尔带头,“逼着”女王签署玛丽-斯图亚特的死刑判决书——这是显而易见的审判结果,等了二十年。
沃辛汉也松了口气,他终于帮助女王除去了这根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