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把玛丽的回信给他看:“通行证已经送过去了,你安排一下接待事宜。”
读完信,塞西尔的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会晤?您要跟玛丽-斯图亚特见面?”
“接待规格不需要太隆重,交给你去办吧。”漫不经心地点头,仿佛只是在考虑今天的牛奶要不要多加一点糖。
塞西尔急了,捋起胡子:“可是陛下,胡格诺教派就要准备行动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对玛丽-斯图亚特表现出亲密友好的姿态,会影响到盟约,以及更多新教徒对您的支持。”
“她经过我的国家,顺便与我见个面,何来亲密友好之说?”抬眸,瞪了他一眼,手里的船模重重地放在大明国海岸,“另外,胡格诺的事我不打算这么快做决定,你无需再劝。”
塞西尔默默地闭上了嘴,他觉得女王今天可能吃了火|药。
“行了,你下去吧。”
“……是。”
塞西尔走后没多久,江心言来了。
她一如既往穿得素净,不爱佩戴首饰,也不喜欢盘起头发,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宛如空气中弥漫翻飞的薄雾,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白净小脸,无论身处何处都那么扎眼。
抱着手里一摞画纸,也不讲究规矩,大大咧咧地迈着步子走到媳妇儿面前:“喏,给你,我的最新研究成果!”
“什么东西?”瞥她一眼,狐疑。
自从知道小玫瑰暗地里与玛丽通信后,她原本战战兢兢敞开着的心房,悄悄合上了一点点。
“舰船改造计划,你看看就知道了。”得意地昂起脑袋,笑得眯起眼。
伊丽莎白接过那堆图纸,一张张翻看,直至速度越来越慢,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干脆抿唇不语。
“丽兹?”
“这是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虚荣心顿时膨胀起来。
纸上画的所谓“船”,顶多算个小舟,但重点是旁边的文字注释和拆解,将目的性和重要性阐述得很清楚。
看完所有图纸,伊丽莎白拿过桌上的,递给她:“这是温特爵士去年整理编写的,英格兰皇家海军的现状,包括战舰名称、吨位、官兵数目和武器装备情况,你先看看。”
翻了两页,江心言就翻不动了,可怜巴巴儿地抬起头:“好多名词…我不认识…”
“……”
仿佛回到最初遇见的那个小玫瑰的样子,胆小、怯懦、柔弱无助,连续几天都不是滋味的那颗心,忽然又平静下来。
然后就见伊丽莎白耐心地给她解释生词的意思。
用简单的句子来解释不认识的词语,多么像她曾经学英语时摸索过的方法,为的就是甩开母语的惯性思维。
突然,江心言吻了一下她的脸。
“……”
“丽兹,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
“怎么了?”
“都不怎么理我…”委屈地看着她,像只小猪一样拱进她怀里,脸颊贴着脖颈柔|嫩的肌|肤,轻嗅那一丝芳香。“晚上睡前也不给我讲故事了,早上也没有早安吻。”
未曾料到小玫瑰心细如发,她愣住了。
“噢…最近比较忙,有点累。”移开目光,下意识地想推开怀里的人。
“你骗我。”
江心言把自己当树袋熊,胳膊紧紧箍着她的腰,忽然发现她好像瘦了许多,手感不对。
不是发自内心的拥抱,往往让人想要逃避,伊丽莎白此刻就像个受难耶稣一样,完全被动地任由她搂着,目光空洞,神情呆滞。
半晌,她回过神来,低声叹息:“心言,我多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
“可是我没有什么变化啊…”
“不,你变了,很多很多。”轻浅的语调里弥漫着浓浓的惆怅,深远飘渺。“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该原谅我的。”
江心言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开了很远,尽管身体还贴在一起。
“丽兹?”
松开手,捧住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样的妖娆冷艳,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生硬。
她有不好的预感,心慌。
伊丽莎白捉住她的手,吻了吻那枚婚戒:“下午我让温特爵士进宫,他是海军舰队总司令,也是我的军|火专家,你可以和他探讨一下舰船改造的事。”
“噢……”
莫名其妙就是开心不起来,失落。
“对了,玛丽-斯图亚特同意核准条约,放弃继承权,这是她的信。”转身,拿起拆开的信纸递给她。
纸张边缘嵌着圆形火漆印章,鲜艳浓郁的颜色那么刺目,江心言愣愣地接过来,读完,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欣喜:“好事啊,那你给她签发通行证了吗?”
“嗯,已经派人送过去了。”灰蓝色的瞳孔里映透出她的所有眼神和表情,不放过任何细节。“并且,我同意与她进行会晤,在她途经英格兰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