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地躺在沙发椅上,发丝凌乱,额前渗出一层薄汗,胸|口随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灰蓝色的水眸沉浸一汪朦胧的迷|醉,神情惬意。
江心言抱着她躺了一会儿,紧张兮兮地捡起衣物给她穿上,生怕有人会进来,要是被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十张嘴都说不清。
“你紧张什么?”
“我怕有人找你,被看到……”
悠哉悠哉地任由小玫瑰伺候穿衣,抿嘴偷笑:“玛丽-斯图亚特回信给我了,你猜她怎么说?”
这话题,转变的真快。
江心言摇了摇头,细致地给她系上一根又一根胸衣带子。
“她很生气,拒绝同意核准条约,并且控诉我欺负她,对她不友好,不宽容。”
“……”
“心言。”见她半晌不说话,伊丽莎白捉住她准备套衬裙的手,神色微冷:“告诉我,你和玛丽是不是很熟?”
江心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着了,仿佛又回到初见时那种深刻的畏惧状态,支支吾吾道:“不…不熟…”
“我要听实话。”
“心言?”
伊丽莎白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语气急切,似乎找不回冷静,有点失去理智的疯狂。
很多时候她都清楚地知道,要想保住王位和权力,这辈子就只能孤独地走下去,幸而遇见一个懂她、理解她的爱人,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几乎吞噬了她的心。
原来她一点也不自信,一直都在惧怕。
江心言被她逼问得烦躁,不耐地皱起眉:“她说觉得好玩就把我抓过去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她要干嘛,想活命就只能跟她搞好关系啊!我觉得听完这句你又要想出些别的什么来了。”
“你说,我听。”
“那我说了你得信我。”
“好。”
继续手里的活儿,帮她穿好衣裙,无奈之下,江心言把在法国那两个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与美第奇的接触。
除了玛丽已经知道她们关系的事。
刚好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明确地告诉伊丽莎白,那个美第奇有多狡猾,英格兰万万不能参与法国的宗教战争。
只是没想到,伊丽莎白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她跟你交朋友?”
“嗯……”
心里紧绷的弦霎时断裂,伊丽莎白身子一僵,连连后退:“所以你们是朋友?”
“也谈不上是朋友,我只是…有点同情她,从私人角度来说,她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吉祥物,比较注重个人感情,其实她对政治真的不敏感,不然她也不会回你这么幼稚可笑的话了,对吧?”
违心的话说不出来,在面对自己媳妇儿的时候,江心言只得乖乖地实话实说。
“那你这是在维护她?”语气骤冷,瞳孔深处涌起暗光。
“我没有维护她,只是客观评价,对我来说,你和她都是历史,你是正剧,她是悲剧,而她之所以成为悲剧是因为……她自己作死,当然也有成长环境和教育背景的因素,没有谁可以阻止人们去同情一个悲剧人物,但同情不代表认可。”
心口微痛,她移开了目光。
她爱的人,似乎选择性地无视掉了她这两个月所感受到的不安、恐惧和焦虑,比如被囚禁时又惊又怕又无助,却等来了一纸放弃宣言,比如因同性恋人关系泄露而紧张得只能想到自杀这个办法,比如被几个大男人吓到不得不深夜杀人逃跑,比如……
很多很多。
眼眶泛起微红,江心言蹲了下去,借着替她整理裙摆的动作把泪意憋回去。说不委屈那是假的,她从未想过背叛伊丽莎白,满脑子都是怎样靠自己活命,找机会回去,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包落在枫丹白露宫的房间里,没来得及带走的“美白|粉”。
结果呢?
她不想计较这些,下意识地埋进了心里,就当过去了,或者一场梦。
“心言…”
一声喊,顷刻就让她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伊丽莎白蹲下来抱住了她,脸颊紧贴着耳根轻轻摩挲,指尖穿过她乌黑柔滑的发丝,掌心托着后脑的温度有些烫。
“玛丽是我的政敌。”
“我知道…”
“你不可以跟她做朋友。”声音突兀地颤抖起来,带着些许无奈的妥协和心疼,极尽温柔。
“从今天开始忘掉这个人,我不提,你也不提,我们……”
“丽兹,不要逃避。”昂起小脑袋打断了她,眼睛红红的,又迅速低下去,捧起她的手吻了吻。“我们必须直面她的威胁,别让你心里的恐惧占上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
只要是小玫瑰亲口说的,她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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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一场大雪让汉普顿宫被白色淹没,江心言和奥洛在光秃秃的花园里散步,披着毛茸茸的大斗篷,远眺一片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