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奢的大殿, 天气黑沉沉的, 偶有闪电划破天穹,大殿才会忽然明亮一下。
御座之旁,黑衣火龙纹的少女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听着殿中众大臣议论昨夜间发生的那两桩荒唐事,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些微的发颤。
她是今日凌晨才完整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想到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事都是出自卫初宴的手笔, 她的小脸便有些发白。她是知道卫初宴打算对那几粒火苗下手的, 也已被告知过所用手段可能有些偏门,但她并未想到,会偏门至此。
“二殿下与五殿下身为帝女竟做出这等有悖伦常之事, 真是有辱国风, 乃我大齐的奇耻大辱, 此事须得严惩!”
“太史令, 此案大理寺尚且在审理,听说两位殿下身上都有药物,恐被陷害,也说不定。”
“什么陷害?大理寺那边可也说了,那药是五殿下贴身之药, 既是她自己的药物,你能说清是陷害还是助兴?”
下方大臣个个都慷慨激昂的,一波又一波的发言吵得赵寂头疼,她是知道这些人各自的立场的,但即便往日里立场分明,在面对这等铁证如山、又实在事关国体的大事时,也没多少人敢为二皇女赵宸说话,从各位大臣的态度中,赵寂明白,赵宸这次恐怕是再也起不来了。除了赵宸,昨夜犯事的还有一个赵捷,原本他睡了自己妻弟虽然也不好听,但是还能平息,但王妃吴柳儿一自缢,赵捷的名声便也跟着坏掉了,吴氏一族先后赔了两个子女进去,咽不下这口气,当朝上重人还在议论该如何处理赵宸时,吴大人并一众交好的臣子将矛头则对准了赵捷,话里话外,一定要讨个说法。
赵寂看着下方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一干老臣,知道自己已然成了真正的赢家,但是这次的胜利却并未给她带来多少的快乐,想到这是卫初宴为了她,用这种手段算计来的,她便觉得有些眩晕。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然,这等大事赵寂做不了主,须得和三公商量以后,禀明父皇,由他定夺,今日之朝会便到这里罢,有事的话,可下朝以后再去东宫等我。”
赵寂没有处置手足的权力,她将事情推给父皇,和三公到了旁边的御书房中。
事情牵扯到两位殿下,又恰好是即将被封王调往外地的这两位,三公都是浸淫权术数十年的老臣,又何尝不知道这二位都是被算计了呢?想到在这两件事中占有极大分量的北军,再一想到那位新晋北军统领和太女殿下的关系,一时间,这三位老臣看向赵寂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这位小殿下看着仁善,实则才最是心狠,只因得知了他们要为几位殿下封王的消息,便能于泰然中不动声色地定下如此狠毒的计谋,釜底抽薪地,将最具威胁的两位殿下的前路断绝,谋略不可谓不深、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赵寂不知他们的想法,与他们商议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带他们去面见父皇,也好分担一下父皇的怒火,父皇如今已然不怎么讲道理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定会迁怒卫初宴,而赵寂却是一定要保下卫初宴的。
赵寂在前边远远地走着,身后缀着的朱弃石大人低低说了句“后生可畏”。
御史大夫一捋胡须,担忧接道:“不知是祸是福了。”
尚武的太尉却道:“福祸相依,福比祸甚。”他是喜欢手腕强硬的君主的,若新帝一贯仁善,那他们武官的地位又要一降再降,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走过草丛与花园,转过雕着繁复花纹的回廊,到了帝王养伤的宫殿时,有太监远远跑来对赵寂汇报道:“陛下昨夜里得知了那消息,气的吐了两口血,昏迷了。方才才醒转,此刻正在殿内发脾气呢,把贵妃也骂了出来,一直叫着羽林卫,要他们去把卫统领抓住,就地凌迟处死。”
赵寂眉头一跳,强抑着心中怒火问道:“羽林卫可有动手?”
“回殿下,不曾。陛下只是说了一句就昏迷了,羽林卫本就犹豫,贵妃将之喝住了,如今陛下醒来,得知此事之后,又在发怒。”
小太监说的详细,这类宫人能在宫中混的好,全靠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今陛下式微,吐血又震怒的,明眼人都知道恐怕没有两天宫中就有新主了,对着太女殿下,他又怎敢不尽心尽力?
赵寂听了,冷着脸朝寝宫那边走,黑色衣摆飘扬在空中,划过一丝冷肃的弧度,气势比之后面的几位大臣也不差了,只是锋芒太过。
赵寂走进寝宫,迎面飞来一块边角尖锐的碧玉,她知道这是谁砸的,躲也不躲,任那玉将她额角砸了一道血口,鲜血蜿蜒而下,极尽伤感与妖冶。
赵钰是无差别地砸,看到进来的是赵寂,他的动作一滞,脸上的怒气被这么一阻,并不显得威严了,反而显得十分可笑。
赵寂在龙床边直直地跪下:“父皇莫要再大动肝火了,身体要紧。”
赵钰冷笑一声:“我是如何动的肝火你会不明白?如今却又来假惺惺地劝我!你说,昨夜那事是否是你的算计?”
“父皇为何这样说?昨夜分明是二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