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婚,谁都会嘲笑你的,你还要怎样做人呢?”
如同这桩家庭暴力一般,母亲保持了缄默。
那时候连栀便开始觉得:这个家庭,或许每一个人都是畸形的。
她的哥哥喜欢男人,自己也是一个同性恋,父亲像个残暴的暴徒,母亲什么都不作为。
这并不是一个家庭,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隐隐有一个想法,她要逃离,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头。
但是她的基因是劣质的,她终于也像是她已经死去的父亲一样,成为了一个喜欢伤害别人的人。
--------------------------
连栀站在灵堂前,她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儿空洞。
很多人穿着黑色亦或是白色的衣装匆匆而过,连栀还穿着她的海蓝色套裙,黑色丝袜,脚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看起来不像是死了父亲,倒像是要参加什么宴会。
她直勾勾地看着她父亲的遗像——这是选了一张他还没生病之前的照片。
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长得英俊的,到了中年也没那种中年男子的油腻痴肥。
但即便有着这样的皮囊,灵魂却还是那样。
连栀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精神有些恍惚。
母亲从灵堂后头走出来,她被人搀扶着——连栀原本以为会是她哥哥连槐,但其实不是,是她那个被家暴的堂妹。
堂妹当年还是离了婚,没人嘲笑她,朋友们甚至还为她举杯祝贺。
只不过回到家,面对家里人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就难免有些心力交瘁。
很多人劝她再婚,但是她没有,她对男人对婚姻已经全然失去了希望,在家里人在一次逼她相亲的时候,她吃了安眠药。
人没事,最后还落了个清闲,再也没有敢说她,精神看起来也比结婚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母亲见了连栀,两只眼睛都不会眨了,她看起来很是消瘦,但精神还好。
她说:“你回来了。”
连栀“嗯”一声。
她母亲说:“给你爸爸上炷香吧。”
连栀依言。
想了想,她说:“我明天还得赶回美国。”
连母顿了顿,眼睛里闪了闪,但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好,”她说,“好。”
她又说:“那你先去休息休息,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
连栀顿了顿,又看向她父亲的遗像,他父亲就算是死了,遗像里的眼神望起来,都让连栀与众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问:“连槐回来吗?”
连母说:“嗯,回来了……葬礼的事情,都是他操办的。”
“那就好,”连栀说,“你从小就宝贝他,应该的。”
连母顿了顿,想要说什么,但连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和父亲不亲近,和哥哥也是。
她觉得一切一切都讽刺极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
-------------------------
回了美国,连栀病了一场。
她身体其实很好,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心里忧虑还是什么的原因。
她病了一场。
有几个人来探病,但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温莎集团旗下最炙手可热的超级名模自杀身亡,同时还查到他吸食了大量的毒-品,公司焦头烂额,没人会特意关注小病的她。
独自处在一个静谧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多愁善感,她打开手机,看到通讯录下一个名字。
她有些失魂落魄……脑袋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她发讯息给何亚弥。
“我也没有爸爸了。”
第56章 Passage d'Enfer(3)
何亚弥跌跌撞撞地从工作室跑出来, 她的外套都来不及穿好。
外头下着蒙蒙细雨, 好心的同事想要让她带上雨伞, 但是还来不及叫住她, 就看见何亚弥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何亚弥照着手机上连栀发来的地址信息赶到的时候,头发已经半湿了, 她的上衣也被雨水打湿了,她站在店门口, 看见了坐在里面的连栀。
连栀的气色看起来很差, 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人, 何亚弥望着对方,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连栀。
她顿了顿, 看见了橱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她有些狼狈。
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她走到连栀面前坐了下来。
“连栀小姐……”她轻轻地开口, “你……”
连栀抬头,她没有化妆, 素面朝天, 但是何亚弥依然觉得她美丽动人。
她轻笑一声:“你知道吗?我讨厌下雨。”
何亚弥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