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红汤?迟暖听得纳闷,顾宁姿也没解释,只是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坐。
汤斯茹看在眼里,唤:“迟……”声音顿了一下,像是一时想不起来迟暖的名字。
“迟暖。”迟暖说。
“噢,迟暖”,汤斯茹撑着椅背,微侧过身体和迟暖说话,“你可能不知道,阿宁从小茹素的,这些年才稍微沾点荤腥,但口味还是很清淡。”
顾宁姿看了眼汤斯茹,迟暖被她说得一愣:“……嗯,我确实不知道。”
汤斯茹笑道:“没事儿,她嘴挑,特别难伺候。你和她接触多了就知道。”
顾宁姿对汤斯茹说:“你不是饿?坐下。”
汤斯茹凑近顾宁姿,双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我陪你一起吃清汤啊。”
……
餐桌上准备了很多肉菜,只要是顾宁姿不吃的,汤斯茹也都不动筷。吃了会儿,谈兴上来,兴高采烈地和顾宁姿商量暑期要去哪里玩:“姐姐去年推荐的那个避暑的度假酒店挺不错的啊,你要不想跑太远我们就去那里住段时间好了。”
顾宁姿把一碟肥牛摆在迟暖手边,随口应付汤斯茹:“再说吧。”
汤斯茹:“噢对了,还有老师那儿,她向我问起你好多次,你这趟回去无论如何得要拜访拜访她吧?都那么大年纪了。”
顾宁姿说:“知道了。”
汤斯茹又提她们平时玩熟了的那批人,顾宁姿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云云。
迟暖一人占了红汤锅,她们的话题她加入不了,像个多余的人,只能埋头烫她们不吃的菜。
顾宁姿听得心不在焉,看迟暖辣的鼻尖都是细汗,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汤斯茹:“……”
迟暖:“……?”
三人吃到一半,顾宁姿的手机响了,“顾妙言”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汤斯茹习以为常地看过来,提醒顾宁姿:“姐姐电话。”
顾宁姿拿着手机站起身,走之前叮嘱迟暖:“多吃点啊。”
迟暖:“好……”
顾宁姿去餐厅外面听电话。
汤底咕噜咕噜冒着泡,迟暖把肥牛夹进去,正默念起锅的秒数,汤斯茹主动跟她说话:“我还以为云城一中的人都不怎么样,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啊。”
“……”这句话怎么想怎么别扭,迟暖只好礼节性地冲她笑笑。
汤斯茹耸肩:“也不能怪我先入为主,主要是那个谁……曹什么的?不知道他长了什么胆,来惹阿宁。害得阿宁双手受伤不算,承伯伯还因为她打伤人,关了她禁闭,我对你们学校能有好感才是怪事。”
禁闭?什么禁闭?迟暖连忙搁下筷子,面有急色地问汤斯茹:“被关禁闭是什么意思?”
汤斯茹说:“字面意思咯,就阿宁被承伯伯关禁闭啊,整整四天,除了喝水,粒米未进,她没有告诉过你?”
顾宁姿被关起来了?难怪她说不方便联络!……可是承伯伯又是什么人,这样对待顾宁姿?关禁闭,还四天,这在迟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对顾宁姿生出一股说不尽的心疼,迟暖摇着头道:“她什么都没说过。不过,承伯伯是……?”
“你不知道?”汤斯茹红唇微张,充满讶异:“阿宁和妙言姐姓顾,都是随母姓,承伯伯当然是她们父亲了。”
“……”迟暖不仅不知道顾宁姿是随母姓,甚至她有姐姐的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承伯伯总觉得阿宁还会惹事,就不许她再回云城啊,整个五月,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为了气承伯伯,阿宁还故意染了个夸张的发色,我真担心承伯伯被她气昏头,直接押了她把头发剃光!还是妙言姐从中调停,承伯伯才退了一步,我本来都以为阿宁不会再来云城读书了。”说到这里,汤斯茹叹了口气,“云城有什么好的呀,顾阿姨都不在了。”
酸涩的情绪在身体里发酵膨胀,迟暖恍惚地想,要不是自己,顾宁姿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可她甚至没有透露过哪怕一个字。
汤斯茹抬高下巴,若无其事的:“你都来这儿做客了,按理和阿宁关系应该不错呀,难道阿宁从没跟你提过她家里的事?”
迟暖:“……没有。”除了二楼那张画着母亲的油画。
汤斯茹把卷发拨到一边,抚着耳环,笑得妩媚:“那是我多嘴了,你别告诉阿宁。”
汤斯茹处处表露出和顾宁姿间知根知底的熟稔,时时刻刻提醒着迟暖:这些都不知道,原来你和阿宁不熟啊。
人言好比尖针,在迟暖心头狠狠扎了下去。
喜欢顾宁姿,潜意识里对她存有一种期许,却被汤斯茹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踩得粉碎。
——哪怕顾宁姿因为她受过那么多罪,哪怕顾宁姿已经超出想象地对她那么好,哪怕知道应该感激、知足,迟暖依然还是尝到了失望的滋味。
不了解她,也成为不了与她关系最紧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