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女儿,是东宫太子殿下唯一的妹妹,金山银海地供着,山珍海味地养着,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连皇帝有时还唯她命是从。
无论是否出自于对权势的渴望,会有人不喜欢自己么?
陆禾不会不喜欢自己的。
可是……
宜阳很懊恼,一双秀眉拧成了一道“川”,从怀里摸出块玉玦,甚为不解地向李氏道:“可我昨日送了她一袋莲子,她饱读诗书莫非不晓得其中含义么?今日她却只字不提,送了个这东西给我,是怎生个意思?”
莲子,怜子,爱你。
惊愕于宜阳身为女子的大胆露骨,李氏耳背透出点绯色,看清了宜阳掌中之物后亦是秀眉紧蹙,凝眸看向宜阳,语气已然转为严肃:“阿瑾,你与阿嫂说,是谁家的公子如此不知好歹?”
宜阳不解其意,问了一句,方知玉玦有回绝之意。
“哦……”宜阳看似不甚在意,脑袋垂得更低,嘴上仍然坚守与生俱来的高傲,“她不喜欢我直说便是了,闹这些弯弯绕绕的作甚,我又不会吃了她。”
李氏本就不想将实情告诉她,恐伤了她的心,当下更是被她眸子里难以掩饰的黯然与挫败戳得心窝一软,略一沉吟才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名字带一‘瑾’字,意为美玉,送此玉玦之人许是赠玉以示心有属意也说不定的。往他方说,男子入赘皇家,总免不得被外人说道几句近水楼台,若是有意建功立业的即便爱慕于哪个皇室之女也得打了退堂鼓。可婚诏一下,哪轮得他选呢,不选便是死路一条,再者喜欢不喜欢总是婚嫁了再慢慢相处体悟的,我与你哥哥当初也是这般过来的。”
宜阳还未将自己的闺名告与陆禾,李氏所说的第一种可能却显然是不成立的。
想建功立业又不想被外人胡乱扣上吃皇家软饭的帽子,这倒是和陆禾约莫对上了。
宜阳才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心里又蓦地升腾起一簇小火苗,看了眼掌心里的玉玦,又想起今日讲学时陆禾言行举止与往日无异,并无一丝一毫对自己避之若浼的迹象,想着想着,便顺理成章地往火苗下方添了一堆干柴架着,越烧越旺,立时冲散了先前所有的失望与难过。
猜么,是永远猜不出别人心思的,于是宜阳打定了主意明日讲学时向陆禾径直开口询问。
喜欢,那自是极好的。
不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了,自己莫非还缺她不可?
梁州。
布政使曹振听了来人之意,怔了片刻,待醒过神来朝四下使了个眼色,人皆退了去。
徐谦坐在堂下,静静品茶,面上神色如常。
曹振打量了他半晌,确定此人是徐谦无误,失声一笑:“徐老板这是在拿本大人做戏?”
“曹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是个生意人,两相得宜的买卖自是盘算得清清楚楚,哪有拿银子来做戏的道理?”徐谦虽是武将出生,然而斯文儒雅,很有一股缓带轻裘的风度,只听他慢条斯理道,“朝廷要开仓赈济,也得顾及梁州近年的粮食收成不是?再说了,旁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明白么?湖州灾民需梁州粮食供给,这粮食全给了灾民,定州镇守边境的将士莫非便得在寒冬腊月嚼树根了?”
曹振一听,心下大喜,暗里大赞原来徐谦竟是个明白人,唉声叹气地顺着徐谦给自己的台阶下:“可不是么?虽说近年不歉收,可收成哪里比得上湖州,这下可好,自己吃不饱还得割肉来喂别人。”不过细想了想又察觉出不对,满脸的横肉挤到了一处,堆砌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到底还是徐老板生财有道,腾得出手来赈济百姓。”
眼看这死胖子轻易便被自己设的套子给绊住了脚,徐谦并不松懈,也亏得先帝年间的宦海历练,早听出了他话外之音,忙搁下茶盏呛声:“曹大人当我乐意?不是说这几日便会有京城来的官儿来监督赈灾么?这些个官儿啊,民脂民膏不敢搜刮了,歪主意便动到我们商人头上,将米价往最低的价钱定,有几袋米便收几袋米,待他回京啊,骡车排了一长列,我们却得饿的前胸贴后肚。这几日大开米仓也不过做个意思,待那官儿来了,大人可得替我好好说一句,使他知道我徐谦是出了力的,再多的却是不能了。”
“好说好说!”疑虑彻底消除了,曹振笑得开怀,腆着大肚子在房内踱步数圈,而后向徐谦道,“听说不过是今年科举及第在翰林院里待了大半年,又转入詹事府的一个毛孩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好糊弄得很!昨日才遣人说路上生病耽搁了,明日才到,不如便趁今夜?”
徐谦点点头,起身笑道:“总得点点库房里的粮食,算计好得偷多少梁换多少柱不是?”
曹振欣然答应,忙领着徐谦往库房去了,途中遇上了右布政使王柯。
王柯向徐谦作了个揖,徐谦微笑回应,无甚意味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襟,王柯定睛数了数,三下,遂心下了然。
待目送曹振与徐谦转过庭院后,自疾步出了衙署,拐进巷角,向等候多时的二人拱手道:“棠大人,郡主,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