侈的生活过惯了,突然想要返朴归真了?”
杨兰笑眯眯地听她说着。“你说吧,多说些,我喜欢听你说话。”
要想人前显贵,你必得人后受罪——这是殷沓沓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是老北京的感觉。这份通透与无奈听起来感觉不算好,也不算坏。时光的沉淀,最后沉下来的,就是这种事情——虽然不算无情,但怎么都有一种理想破灭的感觉。臆想中的人世狂澜,风波云壮,全在这种半苦涩半调侃的“格言”里被分解成了散碎的心情。
感觉不好。
还不如当个疯子。
人间如果没有真实的逍遥与爱情,我想象中的天宽地广哪儿去了。
水晶笼子。
我们都是活在其中朝生暮死的小白鼠,即便是用玉做的又如何。好脆弱……
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无法可讲,无法可说。总觉得会有更真实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带着某种虚假。
虽然是毋庸置疑的真实。
这种牢牢将我捆住的感觉……
只有冲破。
然而却无法冲破。
殷沓沓在这种精致的破坏心情里买了很多东西,很贵很贵的东西。杨兰在后面给她付帐,不停地掏出卡来刷。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境界,令殷沓沓感到愉快。但是在愉快背后,是她想要哭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心情。
“对不起,没钱了,不能再刷了。”
杨兰提醒她自己的卡全部刷爆了。殷沓沓将买来的东西,通通扔进河里,付之一炬。
水火同理。
“真是大方。”
殷沓沓拍拍手,“杨少不愧是杨少,真是精彩的一掷千金啊。”
“钱都是次要的。”
杨兰在湖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曾经我有过一个朋友。她没有钱,各方面也很贫乏,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很幸福。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很幸福。”
“没有金钱的幸福?”
“是的,和金钱没有关系——倒也不能说毫无关系。不过那时我的心境确实是透明又清澈的。”
“那现在呢?”
“混浊而肮脏的感觉。”
杨兰沉默了一会儿。“死亡带走了她。”
“是吗,那真是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死鱼
“是吗,那真是可惜。”
“并不可惜——我那时很年少,以为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即使死亡也没有使我惧怕。我不可一世,生活在一种幻觉里。直到如今——我一个人,终于感觉到了生活的残酷。我怀念她,就像怀念我的过去一样。我明白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除了她——我现在拥有了一切,只是,失去了她。”
杨兰蹲在湖边,用手撩起湖中的水。“这一切都是幻觉吗?我问自己。我现在的生活才是真实,我对自己说。但是我无法骗自己。真实就是真实,虚幻就是虚幻。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愿意付出一切,只愿找回她。但她已经切切实实地,死在了那一天,那一年。真实的死亡。我感到很酸楚。只要我还记得她……我就能一直体会到那孤独。”
“现在的我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买不到信仰。你又要说我鸡汤了,但是这是真的。我无所谓嘲笑,只要让我找到她。我无数次地怀念她,想象她,在记忆里见到这位亲切的朋友。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回响。寂寞,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我无比,无比地想她。这种孤独让我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做一切——愚蠢的,无意义的事情。只因我眼下的生活便是无意义的,做什么都一样。就如同假货虽然各有不同,但假货就是假货,而真货只有一种——我丧失了真实感,全是因为丧失了她。她是我心灵的源泉,一切的起因。所以我……现在想要找回她。”
“死了?”
殷沓沓说,“请问你要怎么找回她。”
杨兰以温柔的眼神看了殷沓沓很久。“你,能帮我让她复活吗?”
殷沓沓倒退两步。
“你说什么。”
“我知道死去的东西就是死去的东西。但是,你能帮我让她复活吗——我真的,受不了这种寂寞了。”
“不能啊。”
殷沓沓站在随时会掉下去的位置,但是还是试图后退。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很莫名的对话。什么叫死去的东西,死去就是死去,就是消亡。所谓复活根本就是一个假概念——如果真的死了,那就不可能有复活。
“今天杨少好奇怪。”
“殷小姐,我可以给你买一切,只要你高兴。我可以把我的身家全部都给你,只求你——帮我让她活过来。我的朋友,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认为世界上没有死了又活了这种事情。如果能活那说明不是真正地死了。”
“她是真的死了。”
“既然真的死了,那就绝不可能再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