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因了何故?”启对自己既妒且恨,此番相救,必定另有深意。
“你死了,上官的蚀心之毒,便无人可解。”启一字一句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殷离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真是有够痴情的!你告诉她,不想死就给我回来!”启面上肌肉抽搐了两下,强忍怒火道:“你不想知道刺客来历么?”
“哦?你想用这个来换解药?”殷离故意拖长了语调,玩味笑道:“可以,不过只有一颗,换不换由你。”一颗解药,便意味着只保半年无恙,她摸准了启的软肋,并不着急。果不其然,纵有千般不愿,启还是点了头,然后伸出手来: “解药。”谁知那殷离又摇了摇头,叹道:“我并未随身携带,你明日晌午过来取吧。”她面上装作无奈,心中却在暗笑,哪有什么蚀心丹,当日给上官钰吃下的,不过是粒参丸罢了。然则,这个误会似乎也不错,起码可以让启甘心卖命,待到明日,再给他一粒参丸充作解药好了。想着想着,殷离又露出了得意神情,继而问道:“到底谁派的刺客?”
启面色冷峻,引着殷离走至偏僻廊下,用手指蘸水在石板上写下两字:赵彦。
殷离一惊,盯着启道:“为何说是他?”
“这个刺客我见过,他在赵彦手下办事。”启一边说着,一边朝留在院中的玄卿望了一眼,略微皱眉。殷离一言不发,仔细回想过往诸多事宜,渐渐地,一些原本被忽略的细节很快被串联起来,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启说的是实话,刺客既是赵彦所派,那么站在他身后的多半就是殷重了。试问朝野上下,谁个不知殷重与明昭太后势成水火,而她殷离乃明昭最得力的臂膀,殷重无法正面抗衡,便将矛头指向自己,着赵彦派人多番行刺,从未放弃。
她对殷重素来戒备,之所以一直想不到赵彦身上,只因他对太后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七分认同之外尚有三分保留,引着众人去探寻那三分保留的根由所在,却忽略了七分认同里的假情假意。也许就连与萧力的不和,亦都真假掺半,叫人难以捉摸。
这老狐狸!
殷离用力啐了一口。
这时,裨将刚从府衙找来了花名册,正拉着众人逐一核对,冗长无味,宾客无处可去,只好坐在椅子上枯等。不经意间,角落里传来小声抱怨:“这些公主是怎么了,个个都那么能惹事。”旋即有人接口道:“嘘,十四公主出嫁可是好事,跟今夜这桩不同。”
殷离耳尖,一字不落听了个全,当即一个箭步跨到那人跟前,沉声道:“说清楚,要出嫁的十四公主是谁?她要嫁给谁?”那人见她满脸怒容杀气腾腾,立时唬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道:“十四公主,就是十四公主,她,她要嫁给腥罗苍狼世子,好像是个,是个望族。”殷离咬紧下唇,强行压下心头震惊,转而走到玄卿面前,恨恨道:“如今你们还要瞒我么?”玄卿望着她,幽幽道出了实情:“太后已颁下懿旨,十四公主殷语默,将下嫁腥罗的苍狼世子水岳。”
殷离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耳旁嗡嗡作响,周遭一切嘈杂均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反复浮现的,只有一句话:水岳已然阉人一个,可皇姐还是要嫁他!
“我要觐见母后,领兵踏平腥罗!”殷离恨恨道,握着银剑的手不住颤抖,刚走出两步,猛地喉咙一甜,接连呕出几口淤血,然后眼前看到的东西开始移位、翻转、颠倒……
僻静庭院内,突兀传出药碗破碎的脆响,接着是殷离恼恨的声音:“酒!”所谓觐见明昭、踏平腥罗不过气话罢了,她独断独行的母后,从来都落子无悔,即便自己,亦难逆其意。她痛恨这种感觉,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于是用力推开身侧围拢着的丫鬟与家丁,直奔酒窖而去。
“罢了,由她吧。”随后而来的玄卿遣散了惶惶不安的下人,站在门边安静看着,看她敲开一埕埕的烈酒,喝水似地死命往嘴里灌。殷离酒量本也不差,奈何重伤初愈,又兼心情激荡,很快就有了醉意。喝到第三埕酒的时候,终是倒了下来,趴在地上半天不动。玄卿上前欲扶,殷离似又清醒了些,猛然将她推得一个踉跄,随后提着酒埕,摇摇摆摆重新晃出门外。
夜风清冷,吹得整个人浑身一颤,她大眼睛努力辨认着方向,摸索着朝廊道左边走去。酒窖挨着西厢苑,西厢苑就在酒窖旁边,在那里面,是上官钰的住所。
“上官!陪我喝酒!”殷离一边继续灌着酒,一边嘟囔着道,往常不如意的时候,总能在这里得到慰藉,所以她想也不想就闯了进来,直到撞开房门,一跤跌坐在地的时候,才恍惚忆起上官钰已然不在。她心头益发悲愤,抽出银剑疯狂胡砍,桌椅纷纷破碎,木屑横飞。半柱香过后,复又颓然坐在床头边上,一口接一口继续喝着闷酒。
一直以为,上官钰是最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一个。她的喜怒哀乐全因自己而起,她的安静温柔也尽都围绕着自己,可最后还是走了,走得毅然决然。平常唾手可得的东西,此刻竟那样地遥不可及。
如果那天没有开口将她骂走,结果还会不会一样?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