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移开视线。
萧泰摩挲着勋章,脸上不动声色地说:“做得不错。”然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喝口茶。
萧牧撇撇嘴角,不情愿地说:“谢谢。”
吃完饭,萧牧帮忙收拾厨房,洗刷碗筷。
秦淑红难得心情不错,哼着调子擦碗底的余水。
萧牧搓着洗手液,满手泡沫,问:“我爸怎么回来了?国庆他不在部队里组织活动吗?”
“回来庆祝你拿了三等功啊。”
“庆祝?他才不会。”萧牧带着情绪用力冲水。
“他刚才不是夸你了吗?你可能看不出,他其实很高兴。”
“我只能看出你很高兴。”萧牧关掉水龙头,替她妈妈打抱不平:“他一年到头不着家,这个家全靠你撑着才没散。”
秦淑红替丈夫辩解:“他忙啊,那么大的军区,那么多人要管,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不容易的。你设身处地想想,就能体谅他了。”
体谅?萧牧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件压在她心底,横亘在她跟萧泰之间,让她始终无法亲近萧泰的事。
有一年冬夜,下着暴雪,她发起高烧,神志不清地任秦淑红拉着她的手哭。她在救护车的呜鸣中失去意识,醒来听到萧泰严厉的训斥:
“不就是发烧吗,看你吓成什么样子!我的士兵摔断了腿,正躺在手术台上,他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跟他父母交代!”
萧大校那时还只是上尉,在部队里带兵,很少回家。萧牧对他的认知,来源于退伍士兵寄到家里的信。他们说,他是值得追随一生的萧连长。
年幼的萧牧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名英雄,但这一刻,他背对自己站着,那身军绿刺得她眼底生疼。
他觉得妻女的害怕是小题大做,他愿意站在冰冷的走廊里等一台漫长的手术,却不能转身拉一下自己的手。
一定要出事才能博得他的关注,只有出大事他才会想办法交代。
萧牧惹了不少祸,他果然关注了,怒气冲冲地回家打一顿,再急匆匆地离开。
他从不留下来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惹祸。
他唯一一次主动问为什么,是萧牧铁了心要考警校,绝不参军。
他终于问了,但彼时的萧牧,已经不想回答了。
我不会体谅他!萧牧心想,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跟他一样的道路。
***
客厅里,萧震正在看军事频道,朝萧牧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萧泰一直在陪老爷子看电视,偶尔讲一讲最新型的武器,最近刚结束的信息化军演。
萧震听得不禁热血沸腾,长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我军威武,可惜自己老了,只能坐在电视前瞧一瞧。
萧泰瞧见萧牧,藏在心底的想法冒出了头。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萧牧瞠目结舌,反问:“我为什么要辞职?”
“你非要考警校,我没管你。你毕业要当警察,我也没管你。现在三等功也拿了,总该玩够了吧?”萧泰换个姿势,语重心长地说:“趁着我还没退休,赶紧入伍。”
萧牧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这是她挚爱的事业,她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然而他认为自己是在闹着玩。
“我不会辞职。”
“你不辞职?”萧泰觉得不能理解。“你告诉我,你当那个特警有什么意思?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当然有意思。”萧牧怒极反笑,说:“有人送锦旗,有人请吃饭,有人拿我当救命恩人,多有成就感。你一辈子都待在部队里,人民群众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请问你又觉得有什么意思?”
“胡闹!”萧泰绷起脸。“我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为国奉献,不需要人民记住我。你这种想法就是肤浅!”
“是,我肤浅,思想水平不高,不敢入伍拖子弟兵后腿。”萧牧顺着他的话自嘲。
“你!”萧泰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好了,都不要吵。”萧震站出来劝架。“陪我安静地看会儿电视。”
萧牧的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眼,走去院子里接听。
“队长!我们在火车站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电话里,刘晓洁的声音有点紧张。
她跟孙红霞不一样,孙枪花名声在外,基本只出重大任务。但刘晓洁主要任务是重要时间重要场所的巡逻守卫,所以国庆期间,她负责持枪巡逻火车站。
人手不够时,萧牧也会参加,所以刘晓洁遇到事情,习惯性向她报告。可是这次,她破天荒地放假了。
萧牧略皱眉,说:“我在外地,你应该跟火车站领队或者直接跟头儿说。”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刘晓洁吞吞吐吐地说:“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萧牧闻言给她鼓劲:“别担心,相信队友,相信你自己。”
挂了电话,萧牧心里却忐忑起来,她全身沐浴在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