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过来,跟我们坐一桌,啊哈哈,这俩姑娘不错,很有前途啊!”
餐厅最前排正中的大圆桌子上,林处长的身边坐着他老婆和苏子瞳,他的秘书小张坐在别桌。他老婆的右手边是林朗,长鱼挨着林朗坐在右边,旁边是几个林家的人,其中便有之前跟她和林朗说话的那对中年夫妇。白小典和茅杉在苏子瞳的左手边坐着。
一番老套无趣的发言过后,林处长宣布开席。餐厅顿时沸腾了起来,旁边几桌公安局的警员们一边大声地说笑,一边喝酒吃肉。
林处长笑呵呵地跟苏子瞳说着话,偶尔跟白小典和茅杉聊几句,都被白小典用“恩”、“啊”、“哦”给敷衍了去。茅杉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林处长这边,聊天说话的差事就交给苏子瞳和白小典好了,林处长让她喝酒,她便拿起酒杯与他的酒杯一碰,一饮而尽,也不管对方喝没喝,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长鱼和林朗。
“诶哟!真没看出来,小茅你也是个豪爽的人啊!来来来,满上满上,咱们再干一杯!”
茅杉的酒杯不停地被林处长倒满,心思全不在此的她什么也不说,只管一个劲儿地把酒杯腾空。
“林娃子啊,最近工作忙吗?”几杯酒下肚,刚才那位富态的中年女人嘴又开始闲不住了。
“什么林娃子,人家小朗都那么大啦,别给人家孩子丢面子!”旁边中年女人的老公张口打断道,又指了指林朗,假意责怪着中年女人。
“二姨你知道的,我们医院一直挺忙的。”林朗依然暖意盎然地笑着,对于刚刚的说辞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呵呵,也是,你们大医院,去看病的人挺多,挺多。”中年女人讪讪地接了两句,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哎哟,大医院又怎么样,一年到头还不是指望着那点死工资过日子!我说小朗啊,你还是早点把医院的工作辞了,跟你妈做生意去,你看你妈那么大个公司,早晚要你来接手。”中年女人的老公一脸鄙夷地说着,说得激动了还要拍拍桌子。
“去去去,我跟林娃子聊天呢,哦不不,小朗,我跟小朗聊天呢,”富态的中年女人觉得更尴尬了,看了林朗一眼,掩饰着没好气地推了她老公一把,“你瞎插什么嘴,一边儿去一边儿去!”
那女人的老公咂了咂嘴,一只手端了酒杯对林朗晃了晃,喝了一口。林朗还是那个暖意盎然的笑脸,端起酒杯回敬男人。
长鱼看着林朗笑意盎然的脸,很想在心里斥责他的伪善,可是却凭直觉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的真性情,这就是他该有的素养。
中年女人拍了拍长鱼,迅速转移了话题:“小长,听说你也是医生,你跟小朗是同事吗?”
“恩,我们是一个科室的。”长鱼虽然有些厌烦刚刚女人和男人一唱一和的聒噪嘴脸,但仍然礼貌地点头回答着。
“啧啧,这样好啊,你看你看,”中年女人伸出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你们专业都一样,啊,有共同语言,啊你看,不会缺少话题,工作又在一起,随时都可以见面,啧啧啧,简直了,简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天造地设的呀!”女人一个劲儿地赞叹着,这些话是事实不错,却如钢针一般,狠狠扎进茅杉的耳朵里。而她能做的,只是喝下一杯又一杯冰凉刺舌的白酒。
又一位中年女人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林朗一个劲儿解释着,但是他的解释很无力地淹没在这两位牙尖嘴利、嘴皮子翻得比机关枪还快的中年女人嘴下......
长鱼嘴角浅浅地勾着笑意,低头看着面前白晃晃的玻璃碗碟,像是在看一出戏。她知道茅杉在看她,她知道只要自己抬头,就可以对上茅衫深邃的眼睛,但是她不敢,在心里劝过自己无数次,还是不敢。或许这一次她抬头看见的,不再是藏在眼底柔情的光斑,而是无边黑暗下,满目疮痍的一池秋水吧。
听着两个中年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着边际的闲扯,长鱼实在是烦了,抬手挽起耳边搭落下来的一缕发丝,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长鱼用清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双手撑在台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素颜清雅的脸上却透着几许倦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叹口气,右手拿起洗手台边的手拿包,拉开门走出去。
林朗正站在卫生间门口等长鱼。长鱼一出来便看见了他,对他点点头,移开视线,目光落回前方,往餐厅走去。
“长鱼!”林朗在身后叫了一声,长鱼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前走。这时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长鱼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长鱼跌撞了一下,重新站好后,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林朗,随后又看向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哦不好意思......”林朗急忙松开手,扶了扶眼镜“长鱼,是不是我那两位阿姨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她们只是关心我,你别放在身上,”林朗见长鱼没回答,继续说着,“其实......”
长鱼淡漠地盯着林朗的脸,等着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