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忧心父亲子嗣之事,我告诉她,若是我们的事成了,张靖和薛大哥愿意过继一子入林家,并且这孩子从小便由我养育,方姨娘一高兴,就先许了我们。”
林海道:“她知道此事,只怕已经有些时候了罢?”
黛玉道:“不多,也就是近几日的事。”
林海冷哼一声,道:“你们一个一个,翅膀都硬了,嫌我老了,都不听我的了是么?”
宝钗笑道:“我们怎敢嫌弃伯父?只是这个结果,不是伯父自己要的么?伯父的担心,第一无非此事不见容于世人,怕我不能护持黛玉,所以故意刁难,想要考验于我,第二便是担心黛玉无后,百年之后,连个祭奠香火都没有,如今两件事都解决了,连林家都有了继嗣,伯父难道不该高兴?”
林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毋怪你方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宝钗正色道:“我们来见伯父之前,便将贾家、宝玉、琏二哥、我哥哥、张靖、柳湘莲和我们各人的丫鬟甚至是鸟儿,都已经处置妥当,乃是真真正正了无牵挂,又有何惧之有?再说,我同黛玉,早已经下定决心,纵是抛却身家性命,也一定要在一起,既是破釜沉舟,那便更无所畏惧了。”
林海见她说得严肃,越发不悦地道:“你们话说得再好听,其实也无非就是仗着你母亲软弱、姓王的糊涂,而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恣情任性,无所不为罢了。设若黛玉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你那好姨父的女儿,我看你还敢不敢这样大胆。”
宝钗笑道:“然则只有伯父这样的学问品行,才能养出黛玉这样的好女儿,也才能令我这般神魂颠倒,冒尽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同她在一起,伯父以为呢?”
林海被她一记马匹拍得面色微霁,捋须道:“能说动你母亲、姨母,还有阿方,又能笼络柳湘莲、贾琏为你做事,算你还有些手段,你这样的人,配上我女儿,也还算勉强罢。只是我观你方才言辞,觉得你这人于自己看重的人固然看重,于旁人却实在太过淡漠,你如今喜欢黛玉,倒还没什么,若是日后,你们相处久了,你对黛玉厌倦了,却又怎么说呢?”
黛玉道:“爹爹多虑了,宝钗她面上淡漠,其实是极热心的人。”
宝钗却笑道:“黛儿,伯父为你筹划得是——伯父想要我怎么办呢?”
林海道:“我只要你做两件事。”
宝钗道:“愿闻其详。”
林海道:“第一,你须得改姓林氏,认作我的义女,无论真假,你日后都不得嫁人,而且无论收养也好,过继也好,所有养育之孩童,都不可继你之后,而必须充作黛玉和宝玉的孩子。当然,我会留下家训,日后你过世而无嗣,他和他的子孙,也会替你祭祀洒扫,不令你做了孤魂野鬼。”
黛玉变色,唤一声“爹爹”,却被宝钗拦住,宝钗笑道:“这个使得。”
林海见她答应得爽快,微笑道:“第二,凡你名下的产业,连当铺、田地、店面、金银在内,无论现在的,还是以后打拼得来的,一应都须交予我来保管,我会将一半钱财买成祭田,等日后薛蟠之子过继,便交予他继承,他若长大之后,又想认回生父,便不能继承这些祭田,另外一半,我会改作黛玉的名字,作为她的使费。”
宝钗笑道:“既是认伯父做父亲,我的钱财,自然都由伯父做主。”
林海道:“你既同意,那便签字画押,我会命可靠之人保管契约,日后你若是反悔,你同你哥哥便会在士林中大出其名。”
宝钗点头道:“伯父思虑周到,确是一片慈父之心。”这片刻间,林海已经亲自拿来纸笔,顷刻间提笔挥就,写成一份文书,宝钗顾不得黛玉在旁阻拦,爽快地签字画押,交予林海。
林海将宝钗的名字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道:“你们回京也有些时候了,宝玉那头,只怕也要着急了,我今晚治酒,宴请几位亲朋,令他们做个见证,算是正式认下你为义女。今日之后,你们就动身回去罢,你名下的产业,我会着人查清,到时候一体书信交付。”
宝钗点头应下,就着方才的笔墨,当场就将自己名下的产业仔细写出来,连掌柜何人,得力伙计是哪些,平素哪些生意比较赚钱,又托了哪门关系,都写得清清楚楚。
林海见她诚心交付,也细细查看,连黛玉几次扯他的袖子,都没有理会。
黛玉本以为他遭此变故,该当叙述些父女温情,抒发些感慨,谁知林海却只顾着一件接一件吩咐事情,宝钗也毫不反驳,一样一样顺着林海的话做,她几次插嘴,都被这两人无视,积恼之下,猛地一跺脚,推门而出,自顾自回屋去了。
她一走,林海才回过神来似的,死死盯着宝钗道:“我有许多门生弟子,日后若是你敢待她有半点不好,不必我出手,我这些弟子,便能叫你万劫不复。”
宝钗笑道:“伯父…父亲多虑了,黛玉于我,更甚于眼中之珠,终我之世,我绝不会叫她受一点委屈。”
林海道:“我就这样一个女儿,从小千娇万宠,如珍似宝,本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