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苏姐姐,我,我有些事要说。”小伙子满面通红,似乎很是局促。
“有什么你就说,紧张什么?”我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其实前几个月就该说的,苏姐姐你要的那服草药是长在崖边的,靠着上面的已经快要被摘完了,新生出来的药性不足。我看了一下,顺着崖壁往下还有一些,但是以我这几下子,想摘到那里的药实在是不可能,昨日为了姐姐的药,我可是好些没掉下去,所以今天才不得不和姐姐说这件事……”
我马上就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了,阿瑞,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草药的事我会想办法,以后你就不用采那种药了,若是出了事,你师父可不得心疼死。”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恨自己无能,不能帮姐姐了。”
下午的时候我就去看了阿瑞说的那处山崖,确实如他所说,剩下的药都生在岩缝间,若想下去采到,除了胆量,必须要有武功。我想了想,找来一根树藤,一头系在上面的巨石上,抓着另一头从崖壁上滑了下去。
崖壁上生着很多植物,有一些我也认得,知道也是一些草药,还有一些我却是一无所知。一不留神间,一根藤蔓上的刺划到了脸上,刺痛立刻就传了上来,我心里一惊,大约猜到这刺上有毒,赶紧一手挽住了树藤,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吞了下去。一阵眩晕感袭来,我只好紧紧贴着岩壁,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这种恶心的眩晕感才褪去,我摸了摸额头,已经是一层冷汗。
“这地方还真是刺激。”我忍不住感慨一句,又看了看离脚下还有些距离的草药,不由叹了口气。
那天回去之后,我对着铜镜看了看,脸上的伤口不深,却比较长,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愈合。想起她那日的话,我忍不住苦笑,“若是这张脸在你看到之前就毁了呢,你可不是要嫌弃死我。”
回头看了看在榻上安然入眠的她,我一阵失神。
我不想再让她担心,心里的伤好不容易淡去,我又何苦再去挑起。又想到药不能放的太久,便只好把采药的时间放在了天还未亮的时候。
本来在崖壁上采药就十分危险,又是抹黑进行,不小心的剐蹭很难避免,只是开始几日我就在身上留了不少伤,为自己感到无奈的同时我也有些怕她觉察,便找那个医者讨了一副方子,以让她好好休息为由,在外间又安置了一张床,自己搬了出来。她开始有些不乐意,但是在我的劝说下也勉强同意了。她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光亮,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时间继续推进,采药的行动也越来越困难,我发现自己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每次看着她喝完药就恨不得她立刻告诉我她看得见了,但希望终是一遍遍变作失望,我也不想让她焦心,还得安慰她放宽心态,她会报以我一个安静的笑容,我想这就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吧。
但是渐渐的,我却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我不是铁打的人,也会生病,但我不敢让自己生病,我知道自己哪怕是为了她也要坚持下去。有几次雨夜去采药,情况也是到了很危急的境地,甚至有一次被困在半山,直到快要中午才回家,那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急得快要发疯的样子,内疚的同时我也开始茫然起来。如果她有一天真的看到了,我的样子是否会让她失望呢。
女人生性都是爱美的,我自然也不会是例外。日日的在崖边经受风吹雨打,白日里还要强打精神陪着她,很多次还是无法忍住疲倦,在听她弹琴的时候睡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透支,而这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我也很清楚,到她复明为止,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认真地照过镜子,也不敢去想她当初的那句话。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习惯起这样的日子,只是心中总是需要一个东西支撑的,她当然就是我全部的寄托。每次看到她快乐的笑容,我会觉得很满足,也愿意为了这样的笑容付出一切。
我想起曾经孙靖炎和我谈过一次话,他早就知道我爱的是谁。他当时和我说,生在皇家的人,不管秉性如何,都是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骨子里习惯的是依赖他人,思如纵然是个不一样的存在,但她也无法避免这一点。她是一个公主,她在皇宫里见的人和事和真正的生活到底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她很难懂民生疾苦,至少很难亲自去经营那样的生活。若是想和她一起过那样的生活,另一个人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照顾她,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学会去呵护身边的人。我知道他是对的,我和她一起生活时她已经有十几岁了,但是她确实没有成熟到去撑起生活,我知道自己要去教会她,这个过程,又因为她失明的缘故变得更加漫长。
但我知道,她是一直在学着成长的,我也相信自己会等来那一天。
清明之日,我记得清楚,十年前,正是这一天,她饮下了那杯毒酒。我不相信天意如此巧合,但心里一种将要发生什么的念头格外强烈。
采完了药,仍是那条熟悉的路,却在靠近门口的时候,那种念头越发强烈起来,我甚至恍惚间觉得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