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尽快把我带回那个我好不容易逃脱的牢笼。
我无力反抗这一切,最初我也怨恨过,甚至想咒骂。但是很快又发现,或许这真的是命运使然,没有错的人,没有能让我发泄的地方。或许我能做的,只是等着一个既定的结局吧。于是我不再让自己露出胆怯,即使我不能改变,也不能让自己被命运可怜。
一路上我几乎没有怎么说话,默默忍受着颠簸带来的极大不适。
“郡主,你的脸色很难看。”月竹的声音也很虚弱,她还是很关心我的身体。
“我没事。”我勉强地笑笑,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我已经两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这些人几乎是连夜的赶路,因而我也没有怎么入睡,现在的我正处于一个十分煎熬的边缘,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郡主……”月竹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好难受……”
我见她脸色十分苍白,也有些慌了,拉住她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月竹摇摇头,用手捂住嘴,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停车!”我几乎使出全部的力气,掀开车帘向外面喊着,车子剧烈地颠簸着,我几乎要被掀出去。
外面的人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抽打着马。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有力气再次喊道:“停车!”
这一次才有人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冷漠。我紧紧抓着马车,觉得自己整个人就要失去支撑了,“停车。”我的声音已经嘶哑。
外面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驾着马车的人才开始勒缰绳,其他的人也纷纷勒住了马。
我头晕目眩,扶着车门好一会儿才定住了神。
“郡主有事么?”领头人冷冷地问道,他的表情十分淡漠,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我不是很舒服,休息一下。”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别人看出我的委屈和恐惧,尤其是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我有我的尊严,不能任由他人的嘲讽。我没有去询问他们,而是努力维持着命令的口吻。现在的我没有依赖,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
那个人往车里扫了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等奉命将郡主护送入京,不得延误行程。郡主也该体谅我们这些人才是。”
“哼,这里离京城不只一两日的路途,迟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你们的主子要等便等,等不及又与我何干?他请我去,莫非还要让我迁就于他?”我冷笑,觉得这些人也着实可怜。
那个人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此便休息片刻。”说完,夹了一下马肚,到一边去了。
我松了口气,刚刚与他的对峙,我还是有些紧张得,毕竟此时的我,根本就是俎上之鱼,所谓的郡主身份,也不过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身后的月竹也稍稍缓了一些,过来和我互相扶着下了车。
我的腿抖得厉害,只能靠着马车休息。一连几日我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想要呕吐也只是觉得一阵酸涩往上涌,十分难受。
一边的月竹情况也很糟糕,一只手撑着车子弯腰在一边干呕。
“郡主要不要喝口水。”一个侍卫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水袋。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隐隐地露出同情。我突然觉得十分悲哀,接过水袋,把脸扭向一边。
他冷笑一声,“郡主也不要太娇气了才是。”
我不语。
这个人我记得深刻,我被带离襄阳的那天,陈云等武将正好带人来拜访王府。任谁也能看出这些人的来者不善,但是连一边的太守李应勋也只是点头哈腰的姿态,自然不会有糊涂人站出来惹祸上身。但是我没有料到,陈云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待我那个已经去了多年的父王会如此忠心。
我不知道在看见陈云为了我这个空有头衔的郡主义正言辞地指责那些人的时候,我自己该想什么。但是当我看到这个一片赤诚的汉子被恼羞成怒的侍卫刺穿身体的时候,我十分难过。我不了解这个人,也不知道我父王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我想,在他心中,楚王爷或许已经成为一个信仰了吧。十几年前,他的王爷去了,在他心中便不再有君主。现在的他终于有机会保护王爷女儿,所以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或许是解脱吧。
递给我水的这个人,就是把剑刺穿陈云的人。
这些人,都是刽子手。但我却只能接受他们的施舍,何其悲哀。
“郡主……”月竹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看到她的眼眶红红的,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哭什么?”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郡主……”月竹忍不住哭了出来,抹着眼泪哽咽道。
“没事的,”我勾起嘴角,拂去了她的泪水,“我不在乎的。”
“郡主……”
“月竹,现在没有别人可以帮助我们了,我们只有靠自己了,不要让别人看不起我们。”我有些讶然地发现这些话是我说出来的,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做到像苏沐那样淡定了,是她教会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