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挣扎,喊叫,哀求,无声的哭?
你让我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所以我对你仁慈得多,甚至,愿意让你干干净净的去死。
何晏觉察出,她正在往外走,因为越走越能闻到雨前闷闷的空气。泥土的味道,花草的香气,以及日出前的压抑,混在一起涌上来。
院子里点了一圈火把,照得地面像白昼一样亮。两排黑衣人站在边上,中间独独负手立着一个人。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何晏。”
何晏释然地笑:“到时候了吗?”
白明耀愉悦的笑,声音却含着刻骨的寒意:“不,我想,上次没说清楚的东西,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至少,要让你死个明白。”
何晏微笑,直视白明耀的双眼:“你想说什么?是想说你跟顾瑜本是同谋,顾瑜陪我一路,就是要亲眼看着我死的?还是就算我不说什么,二皇女殿下也万不敢让你动她,以免触怒澜皇,弄假成真,两国真的开战?我……”
白明耀嘲讽地说:“也是,你当然可以不信,毕竟比起残酷的现实,虚幻的谎言更让人欣慰。”
何晏又笑,笑着笑着,无声地流泪。她说:“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白明耀怔住了:“什么?”
“我知道,顾瑜想让我死。她是那么小心的人,如果没有安排好后路,怎么敢单单跟我一个人出游呢?她,她曾经拘束我的身体,后来,她拘束着我的心。”
“你明知道,还……” 白明耀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凉。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看着呼出的热气转眼散在风里。
“那又怎么样呢?我爱的是顾瑜,又不是‘顾瑜爱我’。”
“我不信!怎么可能,你撒谎!”白明耀一鞭抽在何晏脸上,在她左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他突然失了准头,本来冲着脸的另一鞭,抽在了锁骨上。
“我爱她。”
何晏就那样站着,像暴风雨中生长在半山腰的一棵树。
白明耀拎起身边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瓷,抵在何晏的唇边。
“你在撒谎。”
何晏开口:“我爱她。”
白明耀趁着何晏张口,一下把那片碎瓷推了进去,抬手卡住何晏的咽喉,强迫她把瓷片吞下。何晏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她微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爱她?”
何晏笑,伸手在空中一笔一划的写。
“我爱她。”
白明耀一脚踢在何晏的小腹上。何晏倒退几步,无力的倒在地上,一只手半支着身子,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声,何晏的发梢散乱的坠在地上。
何晏右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只墨色的靴子毫不留情的碾上来。那一瞬间那么静,她能听到自己的腕骨折断的声音。
白明耀把何晏双手用一条绳索束了,绳索的另一头拴在自己的马上。
“走。”
跟着他来的十八人,如今只剩六个了。他们沉默的上马,跟着自己的首领向园外驰去。
有什么东西在碰撞地面,接着是树木的枝条划过障碍物的刺拉刺拉的声音。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中,混着绳索崩断的微弱声音。终于,一切归于岑寂。
说来可笑,兴许是冬日寒凉,霜沉露重,白明耀却没来由的觉得冷。
那还是十年前的夏夜。
他被其他受宠的公子欺负,让他在晚上去漆黑一片的池塘里,找某一位公子的玉佩。昭国对男子并不多么刻薄,只是昭国女子主外,男子主内,从来是寻常事。深宅大院的公子,闲来无事,便寻了他做消遣,聊以度日。
从前他也曾被宠爱过的。在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也曾是母亲的掌中宝,起了名儿,叫做兀典。这是女真的名字,换做汉名,便是明耀,朝日之光明,群星之闪耀。
母亲的后院从来不缺美人儿,父亲慢慢便被冷待了。他是家里正经的公子,衣食是不缺的,只是寂寞。后来,父亲生妹妹时,他喜出望外。不在于父亲是否能藉此重新获宠,而是,那是他除了父亲外唯一的亲人,同父同母,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妹妹比他小四岁。侍君生的女儿罢了,母亲随意取了个名儿,叫英格。英格,意思是稠李子。可笑他一个柔弱男子,名字却起得光辉灿烂。
“哥!哥!”妹妹打着灯笼找过来,见他吃力的弯着腰,在池塘里摸索,急得把裤腿一挽,跳了下来。
突然,墙外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有谁带着部下,点着火把,冲入了府门的方向。有谁一言不发,大开杀戒。
院墙边,假山下,花丛中,庭院里,走廊上。有谁说,淮王意图谋反,满门诛尽。
他早已抱着妹妹,扔了灯,一言不发的躲进水里,折了两支芦管,伸出水面呼吸。
兵士撤走了,他看着满院子的死人,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也不用面对母亲的冷脸,父亲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