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子进来,把五花大绑一身戎装的顾瑜往跟前一推:“姐,我抓到伤你的人了!”
何晏挑眉:“军中只有上下。”
“大将军……”何真委委屈屈拉着被角。
何晏叹息:“何真,不遵军令私自出战,是军中大忌。我以为上次之后,你该记得的。”
顾瑜看着何真大惊失色,腿一软跪了下来,双眼无神的哀求:“大将军,求您……求您罚何真,多少都行,何真这就去传执刑队来……”
何晏轻轻浅浅说:“罚了你,你还是不记得。况且军法虽然森严,你是为我出战,万没有不赏反罚的道理。”
何真不动。
“嗯?”
何真勉强挪了一步,双脚像被黏在地上。
“罢了。”何晏柔声道,掀起锦被,从床边拿起外衣披上,俯身去穿靴子。
大朵大朵泪花从何真脸上滚下来,可最终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何晏一步一步走出帐去。
她听见何晏扬声喊道:“来人!”
然后整个人晕过去,直直倒在顾瑜身上。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帐外侍立的白露青松顾不上重伤未愈的大将军,急忙掀了帐帘进来,一眼看见何真倒在顾瑜脚下。
白露拔剑横在顾瑜颈上:“你还要怎样?”
顾瑜无奈的笑:“你家将军自己内疚晕倒,与我何干。”
白露把剑往内一分:“还敢狡辩!若非你伤了大将军,我家将军何至于无令出战!”
顾瑜谅白露也不敢真的杀她,眼光掠过帐门向外看去。白露冲进来这会儿,帐外已经响起了喧闹声。这会除了喧闹声,连沉闷的军棍声都显眼多了。
白露见此也一怔。将何真扶上床去,怕顾瑜再对何真不利,押着顾瑜走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走出一步,瞬间花容失色。
门口士兵让出一大片空地,一张刑凳撂在最中间,两个执行官立在旁边,手中各拿一条三寸宽一寸粗的军棍。何晏脱去上衣,缓缓趴在刑凳上,露出腰间刺目的新伤。小楼和深巷跪在何晏一侧,急得要哭了。
“将军,您的身子受不住啊!”姊妹二人双双喊道。
何晏向顾瑜的方向一瞟:“告诉何真,人等我醒了再处理,自己胡乱做主的事儿,别来第三回。”
“军棍一百,开始吧。”
军棍带着风声击落,帐中的何真无力的捂着眼。
“一。”
“二。”
……
“五十五。”
“五十六。”
……
虽然何晏吩咐了不许手下留情,两边的行刑官下手的力度还是减了又减。一百军棍,在何晏身上,不过是背部血肉模糊,吐了几口鲜血。
小楼和深巷急忙扶她去帐中,老实不客气的把何真轰了出来。白露低着头对何真说:“大将军吩咐,人交给大将军处理,不准您插手。”
“你!”
何真最终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把顾瑜一脚踢进帐子里,气冲冲走远了。
?
☆、周公恐惧流言日
? 由着小楼和深巷服侍自己脱了衣裳躺下,何晏挥手示意她二人出去。
深巷看着顾瑜,犹豫起来:“将军?”
何晏颜色不变。
小楼和深巷躬身退出去,帐中只留下何晏和顾瑜。
何晏示意:“来坐。”
顾瑜听话的坐到何晏床边,觉得身子一轻,何晏拿贴身的匕首割断了绳索。顾瑜眼光一转,探身去夺何晏手中的匕首。
她看着何晏躲都不躲,将手中匕首转个方向,把刀柄递给她,握着刀刃,指间已经流血。
“为什么?”她把玩着指间的匕首,“何晏……就这么相信我不会杀你?”
何晏温和的看着她:“我从来不怀疑你会。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外面都是昭国军队。一命换一命,你亏了。”
顾瑜一滞。陛下是派她来打胜仗的,不是派她来暗杀的……所以她只能明着来,不能暗地里下手。况且现在何晏伤成这样,万一要是一个不注意死了……不是她杀的也得是了。
何晏又笑:“人都被我赶出去了,屈尊帮我换个药成么?”
顾瑜又好气又好笑,依言打开床边柜子,却是冷下脸来。
“谁给你开的药?”
“军医啊。叫白……不记得了。”
顾瑜冷笑:“久明兰,梧桐子,七白香,夹竹桃……这是治病的药?夹七夹八用到现在,你还没被害死,真是难得。”
半晌没回音,顾瑜差点以为何晏晕过去了。再看过去时,发现何晏脸上浮起一层薄红。
“顾瑜这样,我很开心。”
气得顾瑜差点把桌子踢翻,最后还是骂骂咧咧的找了张草纸,曡在书堆顶上胡乱重开了药方。
“你的医术……是何时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