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萦摇摇头,将衣袍还给她,脸颊生热,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人不由联想什么。正想着怎么启齿问她。一只小船箭一般的划过来,高权站在船头,从袖子掏出一封信道“陛下,有军报!”都来请三次了,即位还没几天,段弘就要废朝?
段弘将那信接过一看,丢在船上,神色阴了下来,道“召军机处几位大臣书房议事,其余散了。”说罢,看着楚汐萦欲言又止,最后起身道“回去好好休息。”便跳到另艘船上去了。
楚汐萦目送着她离去,这才捡起那封信,一看也不由吃惊。兵伐梁城,齐军大败。周野率有二十万人马,梁城加之百姓也不过两万余,居然会大败!?
☆、棋中定局
? 残阳西下,夕红染近半边天。余辉洒在揽秀亭顶上,远远看去如同镀了金一般,直刺人眼。
时近八月,这暑意竟还没有褪去。
“周野梁城兵败,休兵还齐…”华服男子懒懒地靠在藤椅上,信手将马报放在青玉桌案上,便去端茶“…正和朕意。”
“皇兄…”白妍悄然进亭,一袭缕金挑线纱裙,极是薄凉。
“妹妹,快坐。”那男子闻声,转头看着她笑道“前些天热得要命,你生性畏热,我就少来看你。好在七夕过后,天气略微凉了些。今日闲了,陪皇兄下下棋如何?”
“皇兄有闲心便好。”白妍勉强一笑,坐到对面。两人闲聊了几句,从旁收拾的丫鬟却不小心打翻茶盏,将那马报湿了。魏铭见状沉下脸,冷眼瞥着她,丫鬟吓得是六神无主,慌慌张张也不知做何。
“你先下去。”白妍对那丫鬟道。因将马报拿过来一看,也没湿多少。她正要放回去,却无意瞥到上面的字,心中一惊,迟疑着将那报展开,不可置信“周野梁城大败…”周野带兵二十余载,怎么会连人家城墙都没摸到,就自损三万兵马?
魏铭轻笑道“梁城古怪得很,这样还不足为奇。我们就慢慢坐着看戏吧。”
白妍执着那马报,拧眉。梁城在晋赵陈三会之处,段弘从晋国发兵,一路北攻,若是破了梁城,再各个击破,那便是胜券在握。难道赵城两国在暗中勾连,共助梁城?
“你这样想自是没错。”魏铭顿了顿,道“三人中,论才能,当属赵王郑昱,论抱负,应是陈王刘存。怎么算,也不该在那齐王之下,如何甘心?”
郑昱有才能,却无良臣;刘存虽有良臣,政权却不稳;魏铭倒是几样都占齐了,偏偏手下又无兵马。这样看来看去,怎么着段弘胜算也要大些。白妍忧心道“兵破梁城是迟早的事,皇兄有打算了吗?”诸侯战乱,要坐收渔利,也应该回北琼休养生息,以待时机。魏铭却偏偏将兵力集在周国,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可未必。”魏铭道“黄氏逃去梁城时,带的那个道人,可不简单。”虽说从这人三年前给段弘送棺材的举措来看,是个荒谬之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心扶正傀儡皇帝,竟能瞒过他那么多眼线,将黄氏掉包护送到梁城。段弘现在要对付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飞鸿道人?白妍深思不解“难道庄丞相离朝寻友,专为对付此人?”
“蔓儿,你安心自处就好了,外面天大的事都有皇兄给你撑着。”魏铭将白棋递给她,随口道“至于那老头去鸳鸯湖,我看他八成是料定自己要死了,心愿还未了,才故意中计让段弘抢先登了皇位。这一上,又觉段弘才能不够,将来必定会出事,所以才想找个人尽力辅佐她。”庄稷既然看透他的局,凭他的老谋深算,破解只是时间问题。他选择这么一条血路,那就说明,他时间不够了。
白妍怔怔的看着他,魏铭心思的深广,看事的精准,从来都是她望之不及的。他这么说,事情多半就定了。可是庄稷果真西去,齐国恐怕也就大势已去了。毕竟段弘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做帝王的料,她仿佛天生下来,就是让人宠着惯着的。
“来,给皇兄看看,那段弘究竟有几分能耐。”魏铭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
白妍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却见魏铭摆的那棋局,白棋占了大半个棋盘。而黑棋虽少,却占尽了关键位置。白妍讶异的抬眼看向魏铭,恰逢他将目光投过来,深意的一笑。白妍深吸一口气,魏铭这是要寓天下于棋局中,要她代段弘下?!
“该你了”魏铭依旧那副懒洋洋的口气,目光柔和。他翻云覆雨这么多年,从未失过手,却两次三番的栽到段弘手里。看来她八字旺得很,今天就权当演练一番,看她运气有多好!
白妍垂眸半响,终于缓缓落下一子。
那局棋意外的下了很久,天都黑了,还是没分出胜负。魏铭早不复先前的镇定自若,开始心烦气燥。白妍也暗自惊讶,刻意让棋,谁知那白棋竟越让越盛了。
只听噼里啪啦的一声声清响,魏铭将满盘的棋子尽拂到地上去了。第一次,他在白妍面前那样的失态。他满腹计谋,机关算尽,怎么会连个什么都不懂的段弘都比不过,这是运气?!
“哥哥”白妍拉着他忧心道,这不过是一盘棋,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