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单君相心疑不说。只说那时无数大黄蜂倾巢而出来,密密麻麻的,像团黑云似的扑面而来。那嗡嗡的叫声就是在百米之外的人听闻也会头皮发麻。
单君相哪顾想那么多,尖叫一声,也顾不得股上的伤,策马欲逃,谁知那马儿自个惊恐得上窜下跳,原地打转。单君相忙抓紧缰绳,只觉坐处钻心的疼,随那马儿颠来倒去。正惊慌不知自处时,她偶瞥却见夕阳下,段弘骑马立于一里远处的半坡上,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单君相是又急又气,这大黄蜂毒得很,被蛰上两口不死也残。这样一想,不觉大惊,段弘这样,是要置她于死地吗?!单君相忍不住又去望她,段弘还在原处,神情别提多惬意了。她一咬牙,扯掉腰带将外袍套在头上,将面部都挡住了,死死的抱住马脖子。那马儿窜了没多久,力气终于尽了了般的缓缓伏到地上。单君相暗自焦急,这劫恐怕逃不过了!念头一涌,手背便被蛰了一下,整个胳膊都麻了,她蒙着头咬牙往那马肚下一缩。
过了好一会,就在单君相以为自己都要归西的时候。身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卫将她拉起来,带着笑道“参领大人赶紧起来罢,殿下在等着你呢。”
单君相猛咳了几声,抬眼欲看,四处却都是烟熏,看也看不清。她将头上的泥屑狠狠的拍下来,对那侍卫切齿道“滚!”说罢,便凭着记忆往踉跄着往段弘的方向走。
大约走了百来步,烟已经很稀了。远远地就看到段弘在半坡上举着一支火把,正往烟雾里寻望。她看到单君相,就笑,驱马过来,稍近的时候,下了马朝她喊“如何,这劫后余生的感觉?”
单君相定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段弘牵马上前,看着她红肿的左手一本正经的说“刚才你应该先藏左手的啊,那个时候你右手边上还没有黄蜂。”
单君相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心思却一沉,段弘这是在讽刺她。讽刺自己看好戏的模样站在别处看着她在迷雾中打转,最后却要却要以智者的模样去告诉她:你怎么藏了左手,明明该藏右手的。
单君相半天不说话,段弘也不问了,将缰绳扔给她道“回去了。”言罢转身,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她就是想看看,他们这么近,单君相会不会将蜂团引上来。
单君相注视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咽下一口气,这个人,太陌生了,陌生得让她心寒。她紧紧地抓住缰绳,扶着马鞍步步随后。
大约走了十来步,段弘停了下来,捉住那马头,拍了两下道“不如你趴到马背上,这马温顺,走路很平。”
单君相不屑道“你的那匹赤炎马,怎么许久不见了?”
“三年前,我从周国回来时,我家表小姐站到路中间,我情急中插了它一刀。它恨我,就不让我骑了。”段弘语气轻松,却偏头深意看了她一眼。
//今日我”插”了你一刀,你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吧?
“畜生无义”单君相深明其意,冷笑一声,撇开话题道“皇帝一死,天下必乱。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上天自有定数”段弘轻笑一声,道“皇帝死于我手,可其实我只使了个小小的掉包计。你知道为什么吗?”单君相沉默不语。
“是因为人心所向!”段弘冷声道“那瓶□□就藏在那死士怀里,皇宫关卡复杂,皇帝服用的任何东西都要经过严格地审查,你以为这中间就没有人查出那是□□吗?你以为,那皇帝就真的只是我毒死的吗?!”只要有一个人提出异议,皇帝就不会用它了,只要一个人!
单君相沉默的看着她,半响才道“这皇位你想坐就坐,不用跟我扯什么天意人心。”段弘不坐,诸侯必将前来争伐。坐了,诸侯又不遵服,段弘必定征讨。这两者,实质没什么差别。
“谁说我想坐了”段弘轻蔑道“我只是想说那皇帝是自取灭亡,与我无干罢了!”
单君相笑了一笑,并不说话。魏铭这步棋精绝之处,就在于不费一兵一卒,用贪念引诸侯争伐。莫说他们没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也会侥幸拼搏。连庄稷那样深通权术的人,看出是计了,却还是要嘱咐段弘“尽力,而为之。”
毕竟这天地太浑浊了,清者也只局限于自清。
段弘回去后,八旗将领跪在主帐外,请段弘攻城。段弘不受,早早的回帐歇了。
时至深夜,段弘却还在草席上翻来覆去,那城里的哭泣声一直在耳边回旋吵得人难以入睡。段弘起先还耐着性子,捂着耳朵横着睡竖着睡,就差睡到竹塌下边了,可那声音就是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她心底一烦,两脚将那被子蹬到塌下,猛然坐起。心中低骂:不就是死个皇帝,又不是被抄了祖坟,哭一会就算了,还没完没了!因喝令守夜小厮“进来!”
那小厮忙打了精神进帐,一抬眼便见段弘着中衣抄手坐在塌上,满脸的怒气,他还未说话便见塌尾的小几上,赫然摆着一直深绿色的玉印,是传国玺!那小厮一惊,两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呆了。
段弘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