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是去看守所吗？”我反问道。

    “我想，我们可能没时间吃这顿美食了。”我说的是实话，但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内心深处的阴暗角落还有着一二窃喜，为自己的钱包能够有可能逃脱劫难而欢呼雀跃。

    “我直接去看守所。”我答道，并看了一眼对面盯着我看的韩晓继续道，“应该可以很快。”

    韩晓笑了：“我想，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

    韩晓点头，掀开了里面一个隔间的门帘：“是！所以，又要辛苦你亲自下厨了。”

    韩晓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菜单，随意地翻着，并对我说道：“主食我已经让麦先生给我们照旧了，我们点一下甜点就可以了。”

    “韩晓……嗯，挺好听的，今天就你们两位吗？还是吃小牛排吗？”麦先生很热情地搓着手。

    “麦粒家……”我吞了口口水，“这个……这个餐厅我听说过，不过从来没有去过。”

    我看似平静地端坐在餐桌前。整个上午的各种狗血鸡毛的信息，都没有让我情绪出现太大起落。但这一刻看到这本菜单后，我发现自己的心脏似乎正在加快速度，并将菜单上随意的一个菜肴价位折合成自己出诊的钟点诊金，啧啧了一番。当看到主食牛排标价多少钱一克后，我的心往下一沉。嗯，是的，是往下一沉，脑子里的边缘系统驱使我如同在荒野中遇到了一头饿了好多天的雄狮……我想要连忙站起，迅速逃离。

    “沈非，你在麦粒家吃过西餐吗？”韩晓换了个新话题，“他家的牛肉都是进口的，现在是月初，我们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吃到今天早上刚空运过来的新鲜货。”

    他的语调有很明显的台湾口音，实际上很多台湾人来到大陆后，都会刻意不去改变自己的台湾腔调，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

    “沈先生先坐。”他对我的客套明显是因为韩晓，甚至连多看我一眼的工夫也没有。他边帮韩晓拉动椅子，边招呼韩晓坐下，接着叫唤服务员，并自顾自地问了韩晓是不是照旧，得到应允后，朝着后厨走去。

    “沈非，我这边忙完了。你在哪里？我看看是安排同事过去接你，还是你自己开车直接过去？”李昊语速很快，显然这一刻的他情绪比较急躁。

    说到这里，她将方向盘转了一下，下了沿海公路，朝着旁边的一个度假村开去。

。”她扭过头来，“或许，我可以把你当成我的第一个病人来看待，你说呢？”

    是的，我从来没有去过。因为这个叫作麦粒家的私房菜并不对外营业，只接待本城的绅士名媛们。据说，这里的牛排是按照克数计费，最便宜的也要三四千元一份，而我……好吧！而我只是个喜欢装得自己对生活有一二要求的中产阶级而已。

    “免贵姓沈。”我继续保持着自以为是的优雅。

    韩晓随意点了点什么，然后服务员微笑着站到了我身边。我继续优雅着……继续翻着菜单。就在这时，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李昊打过来的。我愣了一下，继而按下接听键。

    “我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我冲她耸了耸肩，“仅此而已。”

    我冲他微微点头：“你好。”

    “韩家二小姐来了，自然是我亲自下厨。你运气也挺不错，昨天早上刚到的日本神户牛肉，新鲜得很呢。”麦先生到这时才扭头看了我一眼，“这位先生贵姓？”

    “麦先生，以后叫我韩晓吧，我已经跟了我妈姓了。”韩晓边说边朝着里面的隔间走去。

    “你是要去见谁？”韩晓瞪大了眼睛，“不会真的是去看守所见邱凌吧？之前你对你师兄这样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故意气他们而已。”

    李昊也没和我废话，直接应着，挂了线。

    “是的，直接提审邱凌。”李昊顿了一下，“案件或许和这家伙有关。”

    我依旧放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触碰着放在西装口袋里的钱包。看来，有一位上层社会千金小姐当下属，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对钱的概念与普罗大众可能并不一样，那么，也就意味着……意味着我今天会有点心疼自己的钱包。

    “韩晓……”我加重了语气，语速也放缓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叫作沈非的心理咨询师，也始终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当日你对我的定义里，或许，我如同救世主一般闪耀过。但那……同样也不过是你所看到的我的一面而已，就像当日我看到的你只是一面一样。”

    跟在韩晓身后迈进这家坐落在海边装修别致的独栋餐厅后，立刻有一位高大的扎着马尾辫的中年男子迎上来：“嘿！这不是岑晓吗？你妈呢？”说完这话他便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当看到只有我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失望，但紧接着还是补上了一句：“这位先生你好，我是麦粒家的掌柜，你叫我麦先生就是了。”

    麦先生并没有继续和我客套，他的注意力早就回到了韩晓身上：“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想想……嗯，岑晓，有一年了吧？或者更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