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眉眼含笑:“臣遵命。”
萧元安点了点头,接着又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他道:“晏卿,你出宫的时候也要再想几个好玩的故事啊,记得回来给本宫讲。”
到底是个小孩子。
“殿下放心,臣绝不会忘了和殿下的约定。”
晏辞在心里笑笑,面上却郑重地一口答应,接着他以宫礼再次拜别萧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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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晚上,晏辞乘坐着马车出了内城,回到了家中。
从内城到外城,路边的酒馆无论大小,皆兜卖新酒,市面上挤满了等着沽酒的人。
路两旁的门面彩楼用五彩的布条装点的艳丽缤纷,街上随处可见挂在高高竹竿上的锦旆飘荡在傍晚泛白的天空中。
街角小贩面前的竹筐里装着新鲜的螯蟹,一旁的摊子上摆放着石榴,、榅桲、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橘,盈盈的果香在空气里弥漫着。
晏辞靠在车窗边,窗外人语声从未停歇,偶尔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爆竹声,路边有些高的酒楼上到处都挤满了凭栏观景的人们。
而丝竹管弦之声比之胥州有过之而无不及,街头巷尾一片热闹非凡。
家里几个哥儿已经早早备好了佳肴,马车刚到门口,阵阵香味便顺着门庭传了出来。
外面隔着几条街依旧能听到丝篁鼎沸声,闾里儿童嬉戏之声通宵达旦。
几个人围着圆桌,面前餐盘里摆着碗大的红彤彤的螃蟹,扒开壳子以后,黄澄澄的蟹黄鲜的让人舌尖发颤。
晏辞习惯地拿起一个螃蟹剥起来,然后将一丝丝雪白的蟹肉淋上蟹黄放到顾笙面前。
然而顾笙怕影响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不敢吃太多,他平日里的吃食越发谨慎起来。
此时已到夜半,他们这处住所临街而建,平日里燕都的百姓和胥州一般有熬夜的习惯,此时到了中秋节,外面的欢庆声直到天亮才堪堪消失。
晏辞耳畔一直传来街上酒楼中令人恍惚的乐曲声,听得他如梦似幻。
此时宫里的中秋盛典应该正在举行,也不知他送上去的那道香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入皇帝的青眼?
他想着这些事,后半夜迟迟没有睡着,顾笙在他身侧浅浅地翻了个身,半个肩头露在外面。
晏辞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膀。
他收回手,看着顾笙恬静的睡颜,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殿下给了自己七天休沐时间,那这些就暂时不要想了。
这些天一直没在顾笙身边,这些天就好好陪陪他,节后自己还是要入宫的,若是到时候还没有办法接近皇帝……
晏辞仰面躺在床上,听着身侧顾笙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隐传来的丝竹声和爆竹声,直到天亮方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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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时间过得很快,晏辞这几日都陪着顾笙,两个人趁着空闲时间好好在燕都玩了一番。
一直到七天后,晏辞穿上宫服准备回宫。
顾笙面上虽然带着些不舍,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在宫里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晏辞坐着马车返回了皇宫,此时便是七天休沐的最后一天,黄昏宫门封闭前他回到了皇宫,照例先去了一趟香药局销假。
香药局其他人都没有他这般好运气,不得不按时值班,此时正好是换班的时辰。
陆续有香师进出大门,晏辞看到了两个眼熟的香师,笑着朝他们打了招呼。
那两个人本是边走边小声说着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双双抬起头,接着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随后对视了一眼,匆匆低下头从他身侧快步离开了。
晏辞看着他们快步离去的背影,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香药局当时负责给他们分配宫殿,那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张大人正在里面,晏辞去找他在册子上勾去自己的名字。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小胡子见到他时,面上惊愕的神情比方才两个人更甚。
“晏香官?你回来了?”
晏辞觉得有些好笑,如今他的官阶与他一般,在他面前已经不需要像刚入宫时那般谨慎。
于是他一边自顾自低头翻着有自己名字的簿子,一边随口问道:“张大人怎么这副表情?在下不回来还能去哪?”
那小胡子一时哑然,他紧紧观察着晏辞,见他面上丝毫不变,终于皱起眉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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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香官,你是不是还没回少阳殿呢?”
听完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晏辞眉头微蹙,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抬眼看向小胡子:“……张大人,在下刚回宫,自然还没来得及回少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