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港英安插的议员满脸通红,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能反驳简若沉的理由。会议主持人宣布投票,随后以85赞成,5弃权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此项法案。会议开到下午四点时,终于来到《禁毒法》和《危险药物条例》。简若沉捏着手里厚厚的a4纸,额角出了一点汗。这是一场硬仗。他很怕之前谈好的盟友会临阵反悔,因为其他法案都已经立好了,其他人就算临阵反悔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简若沉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念诵手中的危险药物条例,其中,苯甲吗啉等精神类药物赫然在列。一条条,一项项,每一个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一点钻空子的余地都没有。没有任何试探,一次性摆明了决心和底线。简若沉轻描淡写一般念出贩卖海洛因或者甲基苯苯丙胺50克以上可以判处死刑时,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大惊失色。“这太严格了!”“是啊,50g,一小包,很容易被陷害啊!”有些企业家的孩子是二世祖,他们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也接触过这些东西。如果禁毒法这么严,那他们的孩子是否有朝一日也会被枪毙?这怎么行?50g实在太少了。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开口,“简议员,50g是不是有点……”简若沉道:“王先生,正因香江各地的毒品猖獗,我们才需要制定更加具有威慑力的法律,贩毒也是一门生意,当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犯罪成本提高时,罪犯才会减少,受害者也会减少。”王先生的心凉了一半。他的儿子和朋友开了一个场子,不知道那臭小子有没有经手过毒。如果有……他脊背上出了冷汗,直直盯着坐在第二排的,简若沉的脊背。如果他出尔反尔,在投票时不同意这条法令呢?简若沉若有所觉,回头看向他,眸色平静,像是附着一层寒霜。片刻后,他回头扶着面前的小话筒道:“贩毒的人少了,被引诱着走上歧途的人也会更少,我们的后代会因此生活在一个相对稳定和安全无毒的环境里,此功在千秋。”王先生浑身发冷。感觉简若沉回头望过来的那道视线,似乎看透了他。简若沉竟在他毫无破绽的情况下,精准地针对他的顾虑,道出了回答。这句话又好像是个威胁。威胁他要么按照约好的进行支持投票,要么散会后查他的儿子。王震名浑身都是冷汗,不敢起任何歪心思。这话看似是说给他听的,实际是说给所有开始打退堂鼓的议员听的。港英安插的代表又站起来反对,旁敲侧击地跟所有人说明一下子切断毒品将会对经济产生严重影响,而且危险药物条例也太过苛刻,很可能会影响医院办事。他洋洋洒洒,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没人听进去一个字。所有人都在想那一句堪称平淡的话。——我们的后代会生活在一个相对稳定无毒的社会环境里。此功在千秋。功在千秋,这四个字足以让人热血沸腾。谁不想要一个好名声,谁不为自己那十几个子女考虑?法案是从他们手上过的,离回归还有一年,只要这一年他们能管好儿孙,清理门楣,这些法案还真利大于弊。在教育行业大放异彩的蒋家率先表达支持。蒋和霆道:“我认为此条法案具有其时代性和合理性,九七年生效之后,足以成为一根定海神针,如果不能通过,实在是所有香江民众的损失。”他说着,竟哽咽起来,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立刻把全场议员都镇住了。简若沉侧头往边上看了一眼,蒋和霆眼睑微耷,面无表情,哽咽语气全靠嘴轮匝肌颤动发出。演的。看来能在豪门里活下来的男人,确实得有点独门技艺。简若沉牵头,蒋和霆打配合,会议室内摇摆不定的势力立刻倒戈,投票时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最后两项法案只象征性修改了一下用词,90票全票通过。港英安插的议员已经放弃挣扎了,他们觉得与其在这种情况下和简若沉作对,不如直接屈服,还能留下点好印象。
离开法庭时,警务处出了一组特别行动队来护送简若沉,生怕他被得了消息的毒贩们刺杀。这一次,简若沉连记者采访都没露面,下班连家都不回,和关应钧一起住在紫荆公寓。这地方全是功勋警,安保也严格,玻璃换成定制防弹的,特别安心。这种神龙不见尾的生活方式一直延续到1996年10月。9月30日,艳阳高照。简若沉通过了内调考试,从高级督察跳级升成了总警司。关应钧做了一桌子菜庆祝,两人还喝了点酒,又想着明天周日休息,就趁着酒劲滚到沙发上去了。在一起这么多年,简若沉还是没习惯关应钧直奔主题,埋头苦干的性格。他气息混乱,手搭在关应钧脖颈上,忍不住用了些力,将男人的头颅抱到面前,“我一年升……两级……跳得是不是太快了点,勒处说……说明年上半年让我去做警务处处长助理,我……我能?”简若沉说话断断续续。关应钧也不回话,他眸色沉敛地摁了下简若沉的小腹,半晌后俯身在他耳边呢喃,“你天生就是要飞那么高的,早晚也没什么区别。”“但离开了cid我们可就很难天天白天都……见面了。”简若沉抓他的耳朵。他抓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连呼吸都有点费力。于是瘫在沙发上,将脊背上的汗全蹭到抱枕上,恍惚之间想,关应钧今天怎么这么不留情面呢?他没力气说,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回神,“出去。”关应钧只当没听见,“我不舍得你,但总不能绊住你。我们都是不因为感情放弃事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