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条离得近,坏了。”关应钧哑声道。他心脏跳得极快,要是简若沉的反应稍微慢一点,此次行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关应钧勾着简若沉的脖颈,忍下此时亲过去的念头问:“怎么回事?”简若沉将钓鱼线触发的炸弹装置说了,低声道:“九哥和宝家云这么安排,一是为了绊住我们的脚步,二是为了用爆炸提醒他们自己,警察已经到了他们停船的地方。”关应钧“呵”了声,冷极了。简若沉把落在额前的头发捋到后脑,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挺翘的鼻梁。因为咳嗽,他眼角带了一点红,嘴唇也比寻常的藕色更深一些,“修整一下,没什么大碍的警员准备跟我们一起下船追击。”湿地保护区绝不比陆地上安全,青草与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下,是暗藏杀机的沼泽地,若是碰上有毒的水蛇更糟。关应钧不想简若沉以身涉险,但看着心上人明亮的眼睛,看着这双眼睛里坚定至极的信念。他还是没能把“你留下”这三个字说出口。“时间不等人,我去安排。”关应钧冷静到了极点。他握着枪,脑子里是宝家云玩世不恭的表情和九哥假正经的脸。他闭了闭眼,低声对简若沉道:“还好你没事。”这次的事谁都没有错,简若沉很谨慎,cid的新警员也很听话,怪只能怪那条船太晃。关应钧定定地看了简若沉一眼,转身去做事,他一想到简若沉跳下水后船只炸开的场景,扶着配枪的手就越握越紧。还好。否则他真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疯事。他已经到了绝不能离开简若沉的地步。警队一共有3人在爆炸中受伤,还能出动26人。刘司正自愿留下来看守伤员,剩余25人则向着密林进发。出发之前,简若沉命令5人一组,用麻绳互相绑住,以免有人不慎掉下沼泽时来不及救援。大雨还在下,一定程度上遮掩了九哥和宝家云的踪迹。关应钧拿着强光手电蹲下来,看着地面上草从歪倒的方向道:“这边。我打头,其余人跟上。”简若沉走了几步,战靴上立刻沾满了泥。关应钧恨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做事,隔三岔五要看过来一眼,第五次时对上简若沉微微眯起的眸子和充满威慑的视线,终于不再看得这么频繁了。有关应钧这个演绎专家在,警员们的追击速度十分迅速,他总能根据地上的痕迹,判断出九哥和宝家云在哪里休息过,又在哪里陷进泥沼过。众人心里都想着刚才的爆炸,想着因为爆炸而受伤的兄弟,此时此刻,心中都憋着一股气。要找到九哥,抓住宝家云。否则这口气就一直堵在胸口,让人难过。简若沉看关应钧观痕辨位的本事,觉得警察这行也是术业有专攻,他上了两次警校,还是没学会这一手。这东西和微表情心理学一样,需要一点天赋。又走了十分钟,阵雨终于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极了,像是从下午一步跨进了傍晚。忽然,简若沉眯起双眼,握拳立起手肘,打出停止前进的手势,“我看到他们了。”张星宗抬眼向远处看了眼。嗯?在哪儿?没有啊。“西北方向11点钟,他们好像起了争执。”简若沉说着,将望远镜递给身后的人。张星宗接过看了眼,这才通过夜视镜筒看到简若沉口中的人。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简sir,用望远镜看到很正常,但简若沉可是用肉眼在观测!这难道真是一双狐狸眼,在黑夜中也能看清楚东西?简若沉顾不上解释,打出手势:“隐蔽前进,包围他。”宝家云自认没和九哥起争执。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常年的毒瘾早就掏空了身体,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九哥,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行吗?”宝家云有气无力道。九哥伸手想拉他起来,“你也听到了,我们用作诱饵的船已经炸了,警方很可能已经进了湿地,不能停,至少得再走30公里,藏到树更茂密的地方才行。”宝家云屁股沉在地上,“哥,我真的一点都走不动了。”
九哥还想说点什么,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宝家云,九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法海无涯,回头是岸!希望你们配合调查,警务处不会为难你们。”简若沉说完,四周的树林里立刻亮起强光,所有警员摁亮手电。白炽光集中落在包围圈中心两人的身上,照得人无所遁形。九哥狼狈极了,早就不再是资料和照片里风度翩翩的样子。他浑身都是泥水,脸上是被雨冲得一条一条的碳粉。宝家云与之相比,更显窘迫,他浑身都是泥水,淤泥挂在下半身,几乎让他的下身与土地融为一体。宝家云回头,看到了走在人群正前方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刘玉成?”不,刘玉成怎么可能穿警服呢?九哥眼珠子转了转,落在简若沉的头发上,“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接头发,也没有效仿简若沉的装扮。那天给我剪的,就是你的真发。”“你根本不是刘玉成,你就是简若沉本人!”简若沉面色肃然,毫无笑意,只道:“请二位束手就擒,配合警务处调查,争取将功折罪。”宝家云想到九哥说的被抓后将要面对的一切,惶然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继续逃,但他实在没有力气,起身时脚步一滑,竟摔了个狗吃屎。他从包里摸出九哥给的罐头炸弹,想用火石点。简若沉冷眼看着,所有警员都没有上前阻止。这两人身上的东西都被淋湿了,这么简陋的□□自然做不到防水。既然无法点燃,自然就不足为惧。火石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响声格外急促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