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也许她不该在生日前一天许愿，更不该期盼“一年b一年好”。

    屏幕里，她还是笑着的。

    裕生查消息一贯很快，这次竟磨磨蹭蹭，半晌没有答复。

    细瘦的白烟一丝丝ch0u上来，隐匿于室内白炽光下。有人询问程濡洱的意见，争论声随之停滞，等着他给出定论。

    “手机给我。”程濡洱站着，忽然变得平静，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袭来。

    媒t还是这两套词，扎眼地标在屏幕下方。

    下午六点半，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特意打电话问齐烽，惊诧得知她和艾律师的预约也没成行。早就定好今日取离婚协议，艾律师发去的询问信息，同样石沉大海。

    “程先生，这个可是……”裕生忍不住开口劝。

    惊讶吗？也许理应惊讶，但是她已经对“惊讶”这一情绪感到疲乏，她不是远航水手，却总承受惊涛骇浪。

    不等他再重复一遍，裕生咬咬牙，狠下心把手机递出去。

    -------

    这是赌局，严丁青是他的对手，也是赌局的庄家。如果严丁青刻意刁难，如果他想尽办法阻碍芝华过来，程濡洱不会再手下留情。

    “好，麻烦你了。”

    事情明明有条不紊，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却戛然停摆。

    梁芝华正在一片没有风也没有水的海里，绝望地看着自己沉下去。

    想到他最后发过来的信息。

    “青梅竹马、琴瑟和鸣。”

    屏幕那头好热闹的生日会，显得他这里冷冷清清。程濡洱扯出几声冷笑，重新坐回包厢，预先准备好的烟花，按时在江边点燃。

    筑云会所二楼右边包厢，修着整排玻璃墙，最适合看夜晚江景。程濡洱找了角度最好的一间，先让她吃饱，接着会有烟花，五光十se映在她惊喜的脸上，然后李摩会推门而入，把那方黑丝绒盒子交给她。

    “ptsd发作，我给你开点安眠，先让你好好睡一觉再说，但是现在需要你重新填资料。”章医生动作微顿，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去年你决定不再需要治疗后，你父亲专门过来，把你的就医诊疗记录全部销毁，他说担心被小报记者发现……好吧，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得重新建档了。”

寒露回来，财大气粗几乎搬空货架上的卫生巾。

    她把巧克力塞进芝华手里，取走填好的平板，俯身轻轻抱住芝华。

    他看见芝华笑着说为严丁青感动，他看见严丁青拿着那枚赞助的、钻石小得可怜的廉价婚戒，轻易套在芝华的无名指上。

    “今天我不跟他们抢，玩得开心。”

    到头来，还是一团乱麻，她让程濡洱赌输了。

    芝华浪静风恬，接过平板安安静静地填写。

    “随便找个垃圾堆，扔了。”声音是不变的冷淡。

    会议b预想中麻烦，两个协作部门因工期争执不休，几个人吵得站起来，工牌甩到颈后去，投影仪照出蓝白一片，落在他们晃动的脸上。

    程濡洱慵懒地直起身，将烟按进烟灰缸，笑着不痛不痒答几句，长桌另一头吵闹声接续，声音离他又近又远，像被一张无边无际的透明隔板挡住，他尝试集中jg力听清，但思绪总隔着一堵墙飘出去。

    今夜的每个环节，都严丝合缝卡在他设定的位置，唯独主角空缺。

    “这点事需要花几十分钟吗？”程濡洱神se不耐地走到一楼，声音愈发y沉。

    “程先生，这个怎么办……”李摩按计划送东西进来，恰好在烟花燃尽的最后一秒。

    原来已经过了零点，她期待的生日已经过去。窒息般的难过如游动的水草，温柔地缠绕着她。

    看来她已经睡了很久。

    已经过了零点，芝华的生日彻底结束，程濡洱没有收到她任何消息。

    裕生坐在会所沙发上，条件反s地将手机屏幕往下盖，飞快看一眼程濡洱，目光又闪向别处。

    “我让严丁青先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在这里。”章医生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两颗榛子巧克力，“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我记得是你的生日，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其实烟花并不浪漫，燃烧过后只有呛鼻的硝石硫磺味。看烟花的过程也并不浪漫，转瞬即逝的一闪，除了吵闹没留下什么。

    休息室在他左手边医生，我怎么了？”芝华吃力地撑坐起，发现手背留着止血贴，点滴已经打完拔针。

    “程先生，车备好了。”裕生站在包厢门口，目光试探却不敢走近。

    程濡洱倏然扔下手机，朝楼上走去。

    “扔了。”程濡洱冷淡出声。

    程濡洱看得疲乏，手指r0u着眉间，心不在焉点燃一支烟，靠着椅背微微往后仰。

    “查查严丁青今天在哪里，g了什么。”指针走到八点整，程濡洱仍然等着，他始终觉得芝华不会不来。

    一场电影首映礼，屏幕中央是他熟悉的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