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因为难过吗？”

    只是眼前，她实在拿不出一百万现金。芝华盘算半天，卡里的钱加在一起，不过六十余万，卖房卖车也不可能在几天内拿到钱。找不到人借钱，芝华没有社交，也没有能借钱的朋友。两边父母更是不用指望，他们只有养老金，存款加起来不过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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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华用力咬，嘴里的糯米丸子突然没有味道，甜米酒也没有味道。所有的东西都是麻木的，她鼻头发酸，丧失一切感觉。

    芝华盯着红木桌面发愣，脑子里飞速盘算，短时间内她能拿出多少钱。严丁青的项目在收尾阶段，这是他参加的新b赛，截止日期只剩一个月左右，他的时间拖不得。

    “那nv孩说，严生被你扣了…是不是需要赎金？”芝华小声问。

    下一秒，纸板被挪开，眼前骤然变亮，刺得她双眼溢出泪，有模糊人影靠过来。芝华看不清是谁，她惊恐地想躲，拼尽全力往后缩，被一把抱住。

    “你似乎很ai他，可你知道严丁青怎么说吗？”程濡洱的语气听着让人不安。

    芝华半低着头，牙齿咬得下嘴唇sh漉漉，口红也花了，留在唇上像斑驳的墙纸。

    高中时，严丁青就痴迷于影像，立志于成为优秀导演，芝华相信他能做到，他总是言出必行。只是成为优秀导演的路太曲折，也太需要钱。大学以后，严丁青频繁参赛，期盼在行业内崭露头角，获了不少新人奖项，只是他的作品总是叫好不叫座，离商业化还有很长的距离。

    “为什么要打他呢？”她忽地抬头，眼里也sh漉漉。

    “他婚内出轨被狗仔拍个正着。这事儿本来与我无关，但我旗下的nv演员和他一起被拍了，我只能出点钱买断照片。”

    “是因为丢脸。”芝华低垂着眼，“从未想过那个nv孩口中的‘老板’，是我认识的人。”

    “程先生，能不能……”芝华难堪地开口，“让他先回片场，这一百万我会想办法还，我肯定会还。”

    总归要帮他，芝华告诉自己，再艰难也得帮他这次，这是芝华欠他的。20岁那年，是他从一堆破纸板里找到了她，找到了衣不蔽t，浑身血痕的她。芝华清晰地记得那一刻，她已经奄奄一息，听见压在身上的纸板被人挪动，灰尘扬起来，扑满她的鼻腔，她想咳嗽都没有力气。

    他将手机推至芝华眼前，屏幕里是一张照片。一个嘴角渗血的男人被身后人扼着下巴，正对镜头留下了这张屈辱的正面照。

    手机震一下，程濡洱点开，“不止需要赎金，可能还需要点儿医药费。”

    芝华却问:“你为什么扣他？”

    图里是两百万元整，她需要承担一百万，可芝华拿不出这一百万。

    她听见严丁青的声音，“别怕，是我。”他好像在哭。

    程濡洱眉头皱起，沉默不语看她，慢慢地摇了头，眼神好像是可怜她。

    起初只是接了一个文艺电影戏曲指导的活儿，后来被引荐做文替，逐渐也算入了行，有时行程b严丁青还忙。不过赚的钱，大多数又进了严丁青的新项目，再也不见回来——他的电影至今没有盈利的，尚属于赔本赚吆喝的阶段。

    “我肯定会还的。”芝华苍白无力地强调。

    从此以后，芝华总觉得，她得还这个人情。

    拍出来的电影赚不到票房，年复一年亏损，严丁青一度拿不出钱开启新项目。芝华无法坐视不管，咬咬牙也就答应了转行。

    说来难堪，做演员这几年，她粗略一算，竟然没几笔存款。原本，芝华只在剧场里安分当一个昆曲演员，收入不算太多，但她对金钱本就没有太大执念。她转行做影视演员，完全为了补严丁青的窟窿。

    “他们下手重了点，严先生可能要休养几天了。”

    在她努力吞咽的时候，几位服务生悄然推门离去。厚重的木门开合却没什么响动，她好不容易吃完那一小口甜汤，嘴里甜得发苦。

    si命地、炽热地被拥抱住。

    直到桌上自转的玻璃托盘停下来，芝华才发现这里真的只剩下她和程濡洱了。

    紧绷的弦终得放松，芝华像溺水被救，大口喘息着，仰头看见楼顶破败的天窗，玻璃裂开一个洞，在yan光下亮着y森森的寒光。

    他在手机里翻出一张收据照片，展示给芝华看，“两个人的事，不能我一个人出钱，对不对？”

    “他说话不讨人喜欢。”程濡洱说得很平淡，ch0u出一张餐巾纸给她，“口红花了，擦擦。”

    芝华呼x1一滞，心里打鼓不敢问。

    “对。”芝华笑得艰难。

    那是严丁青的脸。

    纸巾几乎是塞进芝华手心的。

    “他就关在最前面的房间里，你是想见他，还是想先谈赎金？”

    好像一切求助的路都堵si了。

    程濡洱思忖片刻，平淡地说：“你的丈夫早知道你没有一百万，他也开了个交换条件